第二百九十九章 獵豹出籠（4）
翌日，兩台豐田4700越野車開上山來，車裡坐著八位當地著名的黑道人物。他們都是二彪子的手下，代表二彪子前來接見霍直。留下兩萬元現金和幾大袋高檔食品、糖茶、就離開了。臨走還留下了二彪子的手機號，著實給霍直壯了聲威。現金也被霍直如法炮製，偷偷藏在了一條“熊貓”香煙裡。
來到這兒已經十多天了，霍直一次也沒出過生活區。每天看到成隊的犯人從大門進入遼闊的生產區，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膨脹，一股想飛的衝動在血管裡奔流不息，以至於他每天最多的舉動，就是佇立在窗前，向圍牆外癡癡的瞭望……
抓改造的領導必須掌握的就是犯人的心理動態，從老高麗口中了解到霍直每天的舉動之後，李坷副教導員在值班時將他叫到辦公室，深表關懷地問道：“咋的衛東，在樓裡待不住啦？”
霍直心下一凜，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政府乾部的視線之內。不過也沒什麼，好在自己隻是想想，並未做出什麼引人生疑的舉動，不如趁這個機會試探一下李教的意思，看看能否向自己的目標拉近一步？想到這兒，他麵露幾分悲憫，苦笑著說道：“領導，我失去自由的時間不短了，以前在春江城三監隻能看到高牆電網，哪裡比得上這裡的青山綠水。看見出工的犯人每天都能到生產區溜達，心裡癢癢啊！嗬嗬……”
“哦，是這麼回事啊！”李教精光四射的眼睛眨了眨，接著說道：“那啥，我也不瞞你說，因為你的背景特殊，刑期又長，自打你調過來，獄領導就給各個科室明確指示，把你列成危犯。尤其對我們二大隊的乾警更提出要求，對你要嚴加管理。綜合咱們這兒的關押條件，不適宜批準你出工。嗬嗬……”
“為什麼？”霍直的心涼了半截。
李教點了一支煙，拿出十分爽氣的姿態說：“咱倆之間我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除了你之外，咱們二大隊三百多名押犯裡還有幾名危犯，大都是和你一樣，社會關係複雜，多多少少涉及到黑道犯罪，脫逃的危險性極高。所以，必須重點防範。彆看咱們煤礦大隊每年都有傷亡事件發生，但那畢竟是生產事故，屬於預算內指標。而脫逃就不一樣了，那可是重大監管漏洞，是會影響相關領導仕途的。所以，不管危犯有什麼樣的人脈關係，照顧一下可以，但放鬆管理是絕對不行的，你明白嗎？”
這番話也算是肺腑之言了，霍直隻能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掩飾住失落，佯裝自然地說道：“哦，原來這麼嚴重啊！沒想到領導們把問題看得這麼複雜，嗬嗬……”
“嗨！就是一個過程，等時間一長，隻要彆出啥毛病，綜合你的表現，就把危犯的帽子撤下來了。到時候想出去溜達溜達的話，我再把你編到出工名單裡麵。嗬嗬……”李教故作輕鬆地給了霍直一個希望。
霍直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不解地問道：“領導，我剛來時您不是說咱們何大隊嚴格控製不出工的名額嗎？如果那時沒有獄長打招呼，我是不是就能出工了？”
“誒？不見得！”李教高深莫測地眯了眯眼睛，抿著嘴角說：“就算沒有獄長打招呼，我 也得把你的具體情況向何大隊彙報，就你這種情況，照樣得留在監內。但如果沒有我做工作，何大隊可不會慣著什麼危犯的，再危險他都不在乎，大不了出大門就用幾個靠近政府的犯人夾著你，再加上看守乾警執槍警戒，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再者，也不能讓你乾地麵工種，到了井口往井下一帶，想跑都沒地方跑，隻能埋頭乾活。井下管得可嚴，多說個‘不’字，都得收拾你個好歹的！”
通過這番寓意頗豐的交流，霍直知道李教是在標榜他個人的能力，但卻把麵前嚴峻的形式擺得清清楚楚。看來，自己身邊是有潛伏眼線的，必須小心加小心。而且還得想辦法，轉變政府對自己的印象。要想找到“出路”是急不得的，所謂欲速則不達，一切還須從長計議。
基於這種考慮，當晚吃飯時，霍直就對“潛伏”嫌疑最大的老高麗說：“哎呀！通過這些天的觀察，真慶幸我的關係來得及時，否則一下井可就完了，那他媽哪是人乾的活啊！”
老高麗急忙附和：“那可不，留在監內多得勁兒啊！每天除了收拾一下辦公室，剩下的就是琢磨吃的。乾淨淨，多牛叉啊！”
“唉！牛叉是牛叉，就是沒啥消遣的東西，悶得慌，唉！”霍直表現出了極端的無奈。
老高麗馬上搭茬：“東哥，你看，自打你來，每天的夥食都是你出錢置辦，雖說我鞍前馬後地伺候你，也付出了勞動，但整天吃你的、喝你的、還抽你的，也不好意思。這樣，我弄一部手機，沒事兒你解解悶兒，咋樣兒？”
霍直故意說：“那能好嗎？我剛來，要是讓領導知道了，還不找我麻煩啊？”
“嗨！不是有我呢嗎！我負責充電、保管，你隨時用我隨時拿給你。而且還給你把風，保證出不了事兒！”老高麗拍了拍胸脯，一副忠誠奴才的嘴臉。
霍直想了想，覺得這樣最好，不但解決了自己的需求，同時還滿足了政府領導派員監視自己的願望。隻要自己掌握得巧妙，慢慢會扭轉局麵的。想到這兒，他從囚服的暗兜裡摳出一千元現金遞給老高麗，說道：“這些錢夠不？”
“夠！夠！太夠啦！嗬嗬。”老高麗樂顛顛地把錢接過去揣了起來，缺牙少齒的嘴巴咧得跟個破瓢一樣。
第二天，霍直就用上了頂多價值三百塊錢的舊手機，而且那張手機卡還是用了將近一年的舊卡，餘額隻剩下兩塊錢。看著這部舊家夥，霍直特彆理解昨天老高麗接到錢時為何樂得那樣開懷了，這一千塊錢貨款至少被他克扣了六百五十元。看來這個老東西還真不是個東西，不但充當漢奸出賣同犯，而且還裡外通吃，見利忘義，是便宜就不放過。僅憑這一點，他提供的手機就不能亂用，肯定不能用他聯係母親和簡思葉，甚至都不能聯係林宇，看來隻能漏子了！於是，霍直往被窩一貓，給槍漏子撥了過去……
風音響到第四聲，槍漏子接了電話：“喂？哪位？”
“噢，徐哥，我是衛東。”
“嗬嗬，兄弟你咋剛給我打電話呢？煤河的二彪子早就告訴我他把關係都給你鋪完了，難道不方便嗎？”
“哦，不是不方便，隻是我初來乍到，不想太招搖了。”
“好，你好就行，剛哥昨天還來電話問起你呢！有啥需要儘管打電話給我。”
“現在就有事兒求徐哥，快給我交點手機費吧！馬上要停機了！嗬嗬……”
“行，馬上辦！還有彆的事兒嗎？”
“暫時沒有，錢也夠花，一旦有事兒，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嗯，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隻要你方便，隨時聯係我。如果事態緊急，我不能馬上到場的話，你就直接給二彪子打電話，不是有他的號碼嗎？”
“有，我明白，先不說了徐哥，再見。”
“兄弟保重。”槍漏子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不到，手機進來一條交話費的信息，餘額是一千元。
握著這個現代化的通訊工具，霍直心中燃起一股熾烈的思念。他真想現在就給母親打個電話，聽聽媽媽的聲音。也想給簡思葉打個電話，傳達一下自己誠摯的謝意和那悄悄在心底萌生的某種情愫。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這張手機卡不安全，萬一從這個渠道流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可是得不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