謾罵持續了五六分鐘,眾人也紛紛停下了嘴裡的謾罵聲,默默的落在了各自的椅子上一聲不吭的抽著一根消愁煙。
罵歸罵,可他們都清楚,要是不管婁家的死活,婁家也不可能會為了所謂的義氣將所有事情獨自扛下來。
甚至為了尋求生機,說不定都得將生產處的所有人賣得一乾二淨。
先前拿了婁家多少東西,都會在這時候成為他們的催命符,所以救婁家就等於自救。
可又想不到什麼比較好的方法,能夠替婁家擺平這件事情,目光也紛紛投向了楊書記。
楊書記一言不發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一抽了七八根煙之後才清了清沙啞的嗓音。
“老領導會想辦法跟李懷德的嶽父溝通但是你們也該清楚,這件事情總得有人負責”。
“老陳,你是接觸婁家最多的人,也是跟婁家最密切的”。緊接著眼神有些晦暗的看向了陳愛軍,語氣裡儘是無奈與悲涼。
嗡的一聲,陳愛軍雖說早就猜出了這件事情他很可能會被牽連,可當楊書記親口說出了心裡話之後,他也有一種悲涼感在心裡蔓延。
這兩年裡他出麵維護婁家,維護得太多了,雖然也得到了很大一筆報酬,但麵對即將要失去的副廠長職位,心裡也是十分痛苦與不舍。
“書書記,我”。略顯淒涼的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在看到對方眼神逐漸變得嚴厲之後也隻能不甘的閉上嘴。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楊書記伸出顫抖的手掌接過電話。
“不止老陳,我恐怕也得做出一些退讓,甚至老領導都會因此做出一些讓步,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婁廣業,你會進去一段時間,安心待著等消息吧”。說罷,楊書記心力交瘁的揮了揮手,將眾人遣散出去。
獨自坐在辦公室內滿臉愁容的抽著煙,此刻他深刻的感受到了無力感。
在電話那頭,大領導暴怒的訴說之下他得知,為了讓李懷德身後的嶽父高抬貴手不在這件事情上在做文章。
大領導對其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將主任的位置讓給了對方。
而在談判的過程裡,他也需要辭退主任的職位,讓位置讓給李懷德,書記的職位更是降至副書記,並且吳遠山還會兼並上一個副書記的職位。
陳愛軍要作為第一責任人被追責,開除d籍與職務。
其餘的潛在條件都得由他跟李懷德吳遠山兩人協商,最最最讓他崩潰的是,他也會因此承擔上一個處分,從原先的12級降至13級,書記變成了副書記,前途儘毀。
因此惹怒了老領導,恐怕說不定就會因此失去大領導的寵愛。
“談好了,老吳這件事情先到此為止,下一步計劃我到時候會告訴你”。李懷德滿心歡喜的掛斷了電話,抽出兩根煙將其中一根扔給了麵前的吳主席。
“嗬嗬,我好像看明白了,李廠長都到這一步了,就不用瞞著了我吧”。
“還是你跟馮處長對我還是有所保留啊?”。吳主席笑嗬嗬的接過煙,拿起火機替對方點燃了之後自己也深吸了一口。
此時他徹底明白了馮斌與李懷德兩個人的目的,明明這件事情就可以借題發揮一把將楊書記一派的大部分人拽下台。
可是關鍵時候李懷德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就要收兵罷休,給了對方苟延殘喘的機會。
雙方背後的勢力實力都相差不多,有著這麼絕對的鐵證與機會,冶金局那位王局長即便是拚死想要護持生產處眾人,也隻能無功而返。
總不能認為是兩人對楊書記一派的人心存憐憫或是秉承著所謂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吧?
那隻有一個原因,馮李兩人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楊書記,是他身後那名冶金局的王局長。
婁家隻是一個給他們借題發揮的機會,他們要做的是隔山打牛,將楊書記背後的勢力連根拔起。
“嗬嗬,老吳,你這話說得的?”。
“好吧,我就告訴你吧,下一步計劃在下個月一號,廠內會議當天”。
“馮兄弟說了,隻要你今天表態,那咱們就是朋友,以後軋鋼廠裡隻有你我兩個聲音,當然他作為保衛處處長,咱們自然是會和睦共處”
“工會的事情我不會插手,咱們同心協力,共創美好明天!”。李懷德站起身走到了吳主席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壓低了聲音輕笑道。
今天吳主席的態度,也充分得到了馮斌與他的信任,與其讓對方自己猜想,索性也不藏著掖著將大致的時間說了出來。
至於計劃要如何進行,他自然不會儘數講解,隻告訴了對方需要一號當天再次發難,並且要將蘇海生推到台麵上而已。
至於那潛藏在暗處的另一名盟友,目前就連作為心腹的王河北至今都不知道是誰。
“好,我會全力配合,將來我也會一如既往做一名稱職的工會主席”。得知了大概的計劃,吳主席也不再追問具體細節。
作為曾經楊書記一派的核心人物,兩人對他有所保留也是合理的。
“對了,老吳啊,那個於海棠可不是省油的燈,是個麻煩,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用的為好”。忽然想到了馮斌對於海棠的厭惡情緒。
李懷德出言相勸道。
“嗬嗬,我明白,她太活躍了,那種事情做多了也不怕將來被人算舊賬”。吳主席輕笑一聲拿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兩人一句話就將於海棠在廠內所有的前途儘數磨滅,並且作為工會主席,他對於海棠的一些行為也是心生反感。
尤其是近期,成天打著去參加一些活動的旗號連基本工作都沒有完成,宣傳科的周科長在表態支持他之後也是幾次三番的向其控訴於海棠的一些過分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