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又吃悶醋了》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午夜,皇陵石階,兩道身影悄然隱入夜色。
寒風裹著鬆柏的清香,拂過時綰眠單薄的衣衫,帶來陣陣涼意。
茯苓用木壺從河邊汲來一些清水,遞給時綰眠:“公主,喝些水吧,再過十五日,我們便能抵達梧落鎮了。”
時綰眠接過,細細打量眼前女子。
女子身著一身黑色偏修身的黑衣,鬥篷裹身,遮掩了大半容顏,隻露出清雅秀麗的一雙眸子。
她對眼前的女子有一些熟悉感,像是在哪裡見過。
茯苓見公主出神,誤以為她是擔憂太子殿下,於是安慰道:“公主放心,太子殿下已籌謀周全。”
時綰眠點點頭,抬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茯苓坐在她旁邊。
茯苓見狀,有些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
“奴婢..”茯苓顫抖著聲音,想開口說什麼尊卑有彆之類的話時,卻被時綰眠打斷。
“你和哥哥是在一起的吧。”時綰眠聲音輕柔,像是在問茯苓,卻又很肯定地直接給出了答案。
一路行來,她早已察覺茯苓騎馬時細微的動作,那潛藏於骨子裡的遊牧騎術,即使是遊牧之人也難以察覺。
可這細微之處,卻逃不過她敏銳的觀察。
茯苓舉手投足間,雖然刻意模仿中原女子的姿態,但那下意識騎行的動作,卻出賣了她真正的身份。
茯苓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心中暗驚淮樂公主的洞察力太強,比起太子殿下來說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雙手緊握,欲言又止。
像是自己也沒有想過去承認這件事,她隻想著,能陪在太子殿下身邊就好。
忽然,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感湧上,茯苓忍不住乾嘔起來。
時綰眠見狀,眉頭微蹙,輕輕握住茯苓的手腕,為她把脈。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茯苓,你已有身孕。”
茯苓驚慌失措地抽回手,臉色蒼白,眼神迷茫,仿佛在回憶著什麼。
她終於明白,這幾天騎馬時身體的不適,並非單純的勞累。
想到此處,茯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張地解釋道:“奴婢該死!與太子殿下無關,奴……”
話未說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已近在咫尺。
“走!”時綰眠一把拉起茯苓,兩人翻身上馬,繼續逃離。
連續幾日的奔波,加上茯苓孕吐反應加劇,幾個時辰後,茯苓已頭暈目眩,虛弱不堪。
行至一刻鐘後,她們發現不對勁,南下的路途不該如此陡峭。
欲調轉馬頭,卻發現身後追兵越來越近,隻得繼續前行。
不到半刻鐘,她們被逼至一處斷崖絕壁,前方迷霧彌漫。
“公主,奴婢罪該萬死!”茯苓絕望地跳下馬,雙膝跪地。
她竟因身體不適,選錯了方向....
她辜負了公主和太子的信任,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馬蹄聲越來越近,茯苓迅速繞到時綰眠身後,從腰間抽出匕首,抵在時綰眠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壓低聲音道:“公主,待會兒就說奴婢因錢財劫持了你。”
還未等時綰眠說話,那群人就已經追了上來。
追兵已至,時綰眠看清來人,竟是......
父皇。
那原本泛著冷意的眸子,此刻卻帶著說不明的情緒。
他褪去龍袍,一身戎裝,亦憔悴了許多。
明明內務還有一堆事未處理,便追出來尋她麼?
中年男子身軀凜凜,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擔憂。
他看了看時綰眠確保沒受傷後,才看向她身後持刀的女子。
男子眼神猶如千年寒冰,光射寒星,單單是撇了茯苓一眼,就已經讓茯苓忍不住退後了些。
跟在他後頭另一個身披戰甲的人,時綰眠也認得,他是沈複的麾下之一張鬆。
“朕不管你為了什麼,現在放下她,朕都可以放你走。”
茯苓冷笑一聲,輕輕劃破時綰眠的脖頸。
鮮紅的血液慢慢順著刀尖滑落,這時她才開口:“給我準備萬兩銀票,還有一匹馬。”
張鬆怒道:“姑娘以為皇上和沈家大軍是出來遊行的嗎?萬兩銀票?”
張鬆看著這不知好歹的女子,感覺她真是愚蠢至極,五十兩說不定大家湊一湊,也能當麵拿出來,她居然開口就要萬兩。
茯苓頭有些暈眩,這才意識到方才隨口說出的數目有些大了,猶豫片刻後,準備改口。
然而,像是料到般,中年男子舉起手隨意揮了一下,示意張鬆閉嘴。
隨後,男子從懷裡拿出厚厚一疊銀票,慢條斯理道:“按理來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頓了一下:“罷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希望姑娘好好考慮。”
張鬆和其他侍衛看著皇帝掏出銀票的那一刻,一臉震驚,不可置信。
皇帝老子這偏袒不要太過明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一唱一和。
時綰眠看著父皇拿著銀票的這個姿勢,身長七尺,明明一臉嚴肅威嚴,怎麼就讓她想到了前幾月在戲台子看的那出戲呢?
不知把傷心事想了多少遍,時綰眠才忍住不輕笑出聲。
見皇帝在此主持大局,茯苓接過銀票,鬆開時綰眠。
欲要離去時,張鬆卻忽然出手,一掌擊中茯苓胸口,將她重重擊倒在地,然後迅速擒住她,厲聲喝道:“沈將軍有令,嚴查遊牧細作,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隨後,張鬆擒住茯苓的雙手,一腳狠狠地往她腿上踢,強迫她跪下。
茯苓一下噴出一口鮮血。
見狀,時綰眠眉頭一蹙,厲聲嗬斥道:“大膽張都尉!誰給你的狗膽,竟敢蔑視皇威?!”
張鬆冷笑:“屬下自然不敢。隻不過公主您這麼著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認識呢?可彆叫人誤會了才是。”
他暗中觀察著皇帝,知道皇帝早已猜到些什麼,隻是在裝糊塗罷了。
“稟陛下。沈將軍讓在下嚴查遊牧細作,說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屬下覺得這女子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公主,其背後勢力不容低估。屬下認為,此人並不是因為錢財這麼簡單的一個理由,否則怎麼會到現在才索要錢財。還請陛下顧全大局,待屬下回去細查,若是與遊牧無關,屬下一定放了她。這樣也好還公主一個清白!”
張鬆看向時綰眠,嘴角悄然扯過一抹陰險的笑容,回答道:“末將不敢蔑視皇威。隻是現在情勢嚴重,行事需要謹慎!還請陛下與公主三思!”
張鬆知道皇帝不傻,能做出來把錢財隨身攜帶這件事,想必已經默認了他們一定認識。
而且他對淮樂公主失蹤之事,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日跟出來也隻不過是怕他們傷害了淮樂公主罷了,甚至還在路途故意拖延時間。
不過那又如何?皇帝既然裝傻,那他也裝傻,在眾人麵前道出事實。
“回宮。”中年男子沒有回應張鬆,一聲命下後,準備離去。
當眾人轉身麵向下山的方向時,張鬆刻意慢了半拍,在大家都轉過身後,他突然拿起茯苓的小刀往自己胸口刺上,而後大叫一聲,用儘十足的力氣猛地一掌拍下茯苓。
故作被刺傷的張鬆捂住胸口,血液不停的從他的手掌留下。
眾人聽著突如其來的驚叫聲,猛的轉身,就看到茯苓麵向淮樂公主的方向,雙手用力把公主推了下去。
時綰眠一時失去重心,也沒有想過這張鬆膽大至此,居然在這眼皮底下動手腳。
看來沈複是下達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除去。
還沒想很多,她的視線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失重感。
“眠眠!”皇帝看著眼前的一幕,失去一貫的冷靜,猛地跑向前大喊。
可惜霧色漸濃,隻有他的聲音徘徊在山間。
“賤人!”張鬆還未等皇帝回過神,快速抽出刀,直直刺向茯苓的心口,惡狠狠地說道:“居然敢襲擊我,謀害公主殿下!”
看著茯苓惡狠狠地瞪著他,嘴巴微動,似是想要說什麼。
還未等茯苓開口,張鬆又猛地拔出劍,然後再狠狠的刺向其他地方,就這麼重複幾次。
他知道茯苓肯定是太子的人,如今遊牧中原要開戰,審不審她意義都不大。
審核她隻是一個幌子,除掉淮樂公主,替皇子報仇才是真。
不等皇帝開口,張鬆雙膝跪在地上,對著眼前的男子抱拳,低頭說道:“屬下護主不力。竟讓此賤人鑽了空子。待遊牧中原完戰後,屬下願自請死罪。”
他故意搬出沈大將軍,諒皇帝也不敢在此時此刻立即要了他的命。
“起來吧。”皇帝看了張鬆一眼,寒意四射,像是要將他活活生吞。
這個眼神讓張鬆遲緩了一下。
往日他同沈將軍戰場沙地,未知生死時,他都未曾感到恐懼或害怕。
但被狗皇帝這麼一看,他竟忍不住手腳發軟。
“派人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中年男子冷冷地開口。
他揉了揉眉間,無力閉上雙眼,竟好似一夜間滄桑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