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楨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在父皇麵前建立起來重情重義的形象毀於一旦,冷喝打斷:“你給我閉嘴!”顧流清咯咯一笑:“好,不說,這些都不重要。”說著轉頭看向從頭到尾神色自若的皇帝,重申剛才的話:“陛下,我叫杜致微,家父杜文言!”皇帝微笑:“杜致微這個名字朕沒聽過,不過杜文言聽起來有點耳熟。”顧流清臉色一冷:“家父杜文言曾是朝侍禦醫,官拜尚藥奉禦,因為治死一名後宮婕妤,陛下你盛怒之下將我一家老少男的充軍,女的貶為賤民,害我家破人亡!”皇帝嗬嗬一笑:“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所以你今晚是來報仇的了?”秦楚楨擋在皇帝麵前,冷聲說道:“杜致微,你敢傷我父皇分毫,我必將你碎屍萬段。”顧流清微微一笑:“齊王爺,你彆擔心,陛下絕對會死在你的後頭,因為我會讓你們父子都嘗到喪失親人之痛。”說著低頭看向懷中的孩子,孩子安詳熟睡著,而顧流清的目光充滿著一個母親的慈愛,流著眼淚柔聲說道:“孩子,母親養你這麼久等得就是今天,是你報答母親的時候了。”秦楚楨神色一變,舉手:“流清,不要!”顧流清雙手將孩子高高舉起,卻遲遲沒有摔下去,而是盯著秦楚楨慌張驚恐,甚至害怕到緊張扭曲起來的臉。秦楚楨眼神中的那種無能為力讓顧流清內心充滿報複的快感,秦楚楨聲音充滿懇求:“流清,不要這麼做,無論你怎麼對待我都可以,不要傷害孩子。”顧流清回應他的卻是嘴角猙獰一笑,毫不留情的將孩子狠狠摔砸在地上,摔成一灘爛肉。鮮血濺在臉上,秦楚楨呆若木雞,幾息之後,發瘋一般的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你這個惡婦!”顧流清卻如同瘋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王爺,很心痛,不是嗎?”秦楚楨雙眼發紅,咬牙切齒的瞪著顧流清,那表情恨不得將顧流清生吞活咽。顧流清不理睬秦楚楨,看向淡定自若的皇帝:“陛下,你可真是冷酷無情,你的孫子死在你的麵前,你竟無動於衷。”皇帝微笑:“朕連女人兒子都殺,又怎麼會在意一個素未謀麵的孫子。”顧流清眼神流露出一絲不甘,旋即一笑:“陛下大概兒孫滿堂,不在乎一個二個,但是如果讓陛下你絕後呢?”皇帝微笑:“讓也要你有這個本事還行。”顧流清微笑問道:“陛下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眼熟?”“是有點眼熟,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麵嗎?”顧流清背過身去,幾息之後才轉過身來,卻換了一副更加絕色麵容,如天仙如神女,高貴的讓人不敢高攀,但身上的美麗嫵媚卻又讓人恨不得立即占為己有,兩股迥異的氣質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皇帝看見這副麵容,驟地站起:“你是那個舞姬!”顧流清微笑:“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我,看來奴家可真是讓陛下印象深刻。”皇帝重新坐了下來,淡然笑道:“是你又如何?”“有件事,奴家想請教陛下,陛下是不是自從遇到奴家之後,就變得不能人道,對其她女人也絲毫不敢興趣。”皇帝臉色終於陰沉起來,顧流清咯咯笑著補上一句:“成了一個活太監!”皇帝終於怒了:“是你這賤人動的手腳。”見皇帝如此生氣,顧流清開心得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不錯,就是奴家對陛下動的手腳,讓陛下你變成一個滿足不了女子的活太監!”“我也知道,陛下肯定還想來找奴家,可是陛下怕奴家笑話你,所以沒有這個勇氣,是不是啊?”秦楚楨這時已經從心痛悲憤中緩了過來,聽著兩人的對話,也猜想到杜致微與父皇發生過什麼。看來非但自己,就算父皇也早就在這個女人的算計之中,虧他還天真的一直將杜致微當做棋子。皇帝閉上眼睛,似乎在平複心中的怒氣,展示出一個帝王該有的非人氣概。顧流清笑道:“我還要告訴陛下一個秘密,剛才摔死的不是秦楚楨的兒子,而是陛下你的兒子,你的親生兒子!”秦楚楨驚訝無比,心中悲痛大減,而皇帝虎目一睜,滿是殺氣。顧流清輕笑:“當然,陛下剛才說連女人兒子都殺,大概不會心疼一個兒子,不然這樣,你再殺一個,奴家就放過你。”說著眼角朝秦楚楨輕輕一瞥。秦楚楨神色一驚,他愛過的女人居然說出這種話,可這個女子連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毒手,又有什麼做不出來呢,她已經瘋了,隻有仇恨,隻有報仇!皇帝哈哈大笑:“賤人,你以為朕會信你!”“陛下,我猜你一定很想念奴家的身體,不如這樣,隻要你肯動手,奴家就讓陛下能再展雄風。”皇帝怒目竟是一亮,而秦楚楨剛好捕捉到父皇眼神中的這一抹神采,心中悲驚。皇帝欣喜:“你真的能讓朕恢複雄風?”顧流清微笑:“奴家非但能夠讓陛下再展雄風,而且願意陪在陛下身邊,日日夜夜折磨著陛下。”秦楚楨看著顧流清,似完全不認識她一樣,她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難道全都是假的,而她的真麵目是仇恨所化的魔鬼。皇帝哈哈大笑,簡單的應了一個“好”字。聽到父皇這個回答,秦楚楨並不驚訝,而是心如死寂。顧流清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到皇帝麵前,遞了過去,平靜說道:“殺了他。”秦楚楨昂頭看向顧流清,輕輕問道:“流清,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隻是想問一句,你愛過我嗎?”他愛上這個女人是從她叫顧流清開始,所以他此刻稱呼她為流清,而不是致微。顧流清目光都不曾落在秦楚楨身上,盯著皇帝,緩緩說道:“挖了他的心,我要看看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皇帝接過匕首的瞬間,突然刺向顧流清,電光火石間,顧流清立即做出反應躲避,卻還是中招,被刺中右胸位置。捂住右胸傷口,疾退一丈,驚道:“你!”皇帝哈哈笑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殺朕,這天下第一奇毒——無跡酥脈,朕豈能沒有防備。”秦楚楨感受到父皇身上散發著一股強大無比的真氣,大吃一驚,父皇的修為竟是如此深不可測。顧流清也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真氣將其籠罩,又驚訝的說道:“你!”皇帝笑道:“如若不是朕剛才有心留你性命,你已經死了,賤人,你今日逃不了了,還不跪下求饒!”顧流清輕輕一笑:“陛下,殺了我,你這一輩子可就再沒辦法享受到女人的滋味,你也不能隨奴家一起踏雲登天。”“顧流清,朕很欣賞你的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朕這麼多兒女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對於你的遭遇,朕深感歉意,但木已成舟。”顧流清微笑:“所以呢?”看見顧流清雖然負傷,卻依然在伺機尋找機會出手,皇帝心中不怒反喜,嘴上輕輕說道:“那一晚確實讓朕深深眷戀,至今不能忘懷,隻要你肯留在朕的身邊,朕必百倍償還於你。”對於一個連親生骨肉都能痛下殺手的女人,皇帝不認為她會原諒自己,但皇帝堅信,她大仇未報,不舍得就這麼死去。他就是要給顧流清一條生路,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接下來他有無數的手段與這個乳臭未乾的女子斡旋。身體被皇帝強大的真氣所籠罩了,顧流清內心激烈鬥爭著,如果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自會拚死一搏,可她非常清楚,她連半點機會都沒有,出手就隻能白死。從她踏上複仇之路,就抱著必死之心,但這麼死去,大仇不能得報,如何祭奠父母九泉之下。想到這裡,顧流清當下做出決定!秦楚楨感受到一股驚濤裂岸洶湧澎湃的氣息撲麵而來,表情一驚,顧流清竟藏的如此之深,讓同時武道高手的他絲毫不察。皇帝怒道:“賤婢!”他之所以生氣,是這個女人居然主動尋死,更氣自己全然猜錯了,緩緩抬手一掌。洶湧澎湃的氣息瞬間被更強大的力量撲滅,房間裡詭異的冒出赤紅如血的濃霧來,濃霧中響起顧流清淒離的慘叫。皇帝驚訝一聲:“解甲**!”揮袖一掃,房間內紅霧儘除,而顧流清人已經不見蹤影。顧流清的笑聲遙遙傳來:“陛下,還請耐心等待,等奴家恢複之後再來尋你。”秦楚楨呆呆不語,整個人沒有半點精氣神,身心似受到沉重的打擊。皇帝掃了秦楚楨一眼,冷聲說道:“廢物,你還是不是朕的兒子。”秦楚楨這才打起幾分精氣神來,皇帝輕輕的拍了秦楚楨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命運,朕這一生所承受的艱辛,比你要多的多。”秦楚楨點了點頭。皇帝又道:“這就是朕剛才為什麼要讓你殺了這個女人的原因,我們容不得半點閃失,否則就要丟了性命。”秦楚楨又點了下頭,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皇帝從懷中拿出一麵金光閃閃的符牌來,秦楚楨看見這麵符牌,眼睛驟地一亮。皇帝將符牌親手塞到秦楚楨的手中:“楨兒,你大哥不堪重用,朕現在要你拿這麵符牌趕到蘇州去,抄了澹台府的家,將謝傅一眾老少家眷扣押為人質,押送到京城來。”秦楚楨神色冷峻:“父皇,蘇州是謝傅的大本營,現有顧、陸、張三家,單憑這兩支親兵,隻怕無法將人帶出蘇州城。”皇帝微笑:“謝傅雖然作為淮南道節度使,但上任時間尚短,根基未穩,那些兵士就算受他恩惠,歸心與他,一時群龍無首,也不敢正麵與皇權對抗。”“那陸濤,張正河,還要顧玄!”說到顧玄,秦楚楨特地加重語氣,顧玄有蘇州武道第一人之名,他的麾下還有一支顧家虎衛,能抵千軍萬馬。“顧玄自會有人對付,朕要的是你這代表帝王之家的齊王身份以懾官兵將士,你出了蘇州城之後自會有軍隊前來接應,護送你回長安。”秦楚楨點頭:“父皇,那長安?”“長安這邊自有朕坐鎮,你隻需不容有失的將謝傅的一家老少帶到長安來。”“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無跡酥脈的毒用天嬰草沐浴可解。”皇帝離開之後,秦楚楨隻感覺這個世界變得他不認識一般,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輕輕望向散亂的棋局,他本以為自己是執棋者,誰曾料到,他也隻不過是棋盤中的一顆棋子。低頭看向地麵摔成血塊的孩子,那一聲奶聲奶氣的父王似乎在耳畔回蕩。秦楚楨心頭五味雜陳,他是個人,不是畜生,更不是神仙,人之所以表現的冷漠無情,要麼就是毫不在乎,要麼就是刻意隱忍,並非真的冷漠無情。蹲了下去,雙手輕輕收拾著……齊王府也從來沒有如此冷清過…………黎明的第一縷光透過窗欞,斑駁的光影投射在一片狼藉的房間。聞人翎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竟睡在地麵上,而她身上赤條,沒一片衣縷。忙起身尋找衣服穿上,這才發現衣服四處丟棄,都分不清楚哪一件是自己的衣服,而房間每一處地方都有戰鬥過的痕跡,床榻上、衣櫃、桌子、地上、梳妝台上……當目光落在桌子上,想起昨晚被謝傅壓在這桌子上的場景,臉蛋旋即一紅。此刻回想起那荒唐銀亂的場麵,依然心驚肉跳,羞愧難堪。在此之前,隻怕打死她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會乾出這種荒唐事來。開始她寧死不從,也不知道怎麼了,聽到那一聲“聞人小姐,快來幫我。”腦子一熱,就像個無畏的鬥士,毫不畏懼的迎上去,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