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上,一灘斜陽曬銀砂,傍風吹得白璿辰矚。
儒門、神武閣與景教中人已經形成對峙之勢。
奇怪的是,卻靜止的可怕,雙方並沒有一碰麵就廝殺起來。
雙方互視著,禦白衣、顧玉靈、儒宗五大宗門的弟子,以為李敬堂為首的神武閣和各郡王府的高手。
而大秦景教這邊,除了北方護法邱靈甫、濟教使蕭雄,觀教使苗嫻等老麵孔之外,還多了一張新麵孔。
便是這張新麵孔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青黛細長入鬢,宛如飛龍乘雲,眉下一雙鳳目,童幽而清,這童如冷焰透著令人窒息的冷。
她居高臨下,無人敢與她四目相對。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馬首是瞻的女子是誰了。
他們震驚她還活著,同時一股死亡將至的恐懼在心頭滋生並壯大。
如果知道端月清輝王還活著,除了入道大宗師,無人敢跨玉塵山一步。
他們……不!再多的人在端月清輝王眼中都如螻蟻一般。
在等待她宣判中,景教月王終於開口;「敢跨此峰者,殺無赦!」
如此冷酷無情的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卻感覺有如赦免一般。
禦白衣對著顧玉靈道:「玉靈,一會打起來,你帶著宗內弟子迅速離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頭,或許有一線生機。」
顧玉靈問道:「禦師叔,她真的如此可怕嗎?」
禦白衣神色一凜,連天白師伯這等人物都視可怖的存在,她們又有什麼資格評說,隻能輕輕應道:「很可怕,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不過……」
顧玉靈立即問道:「不過什麼,她還有破綻對嗎?」
禦白衣不知道該怎麼說,從天白叔伯的口中,她了解到當年景教月王戰敗之後,被三大入道宗師分彆下了月陰死篆,自贖篆、雷罰篆。
這三大厲害秘篆,便是其中一種都是非人所能承受的。
其中月陰死篆更是歹毒無比,從古至今無人能挨過第一個月圓之夜。
讓這個魔頭在死前承受無儘的痛苦,本來就是對這個魔頭最大的懲罰。
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魔頭卻依然活著人世,她越過了月陰死篆的必死之關……
禦白衣腦海千回百轉,開口說道:「或許她並不能似以前那麼厲害,我們還有機會。」
「禦師叔,什麼意思?」
「沒有人能為她解開月陰死篆,自贖篆、雷罰篆,身背這三大秘纂,就算大羅神仙也要變成凡人。」
李徽容居於高處,遙遙而視,嘴上喃喃說道:「為什麼這個魔頭還活在人世間。」
聞其名就要令人膽裂,什麼英雄豪傑在眼前都隻不過是刀下亡魂。
「白先生,薛先生,你們兩位聯手有多少勝算?」
薛禹沉吟道:「二十年前我見過雲弱水,我連靠近雲弱水都做不到。」
武道中人能夠憑氣殺人,他與雲弱水的差距就像武道中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相信這麼說,小姐能夠理解。
白嶽知天下來天下事,直接說道:「如果她是景教月王,一絲勝算都沒有。」
薛禹道:「小姐,我們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有些事能試,有些事不能試,一旦試了就回不了頭,這都不算冒險,根本就是送死。
「走吧。」
李徽容轉身,卻見葉一全一臉震驚,目光盯著景教月王,一副嚇得被丟了魂魄的模樣。
李徽容眉頭一皺,我怎麼會留這種廢物在身邊。
這時葉一
全脫口:「她就是端月清輝王?」
「嚇成這樣,留你何用。」
白嶽說著就要動手,李徽容卻握住他的手,從葉一全剛才的那句話,她聽出了震驚多於恐懼。
「葉一全,你想說什麼?」
葉一全猛然回神:「小姐,她是李夫人。」
李徽容疑惑道:「什麼李夫人?」
薛禹露出疑惑之色,莫非此人是假冒的。
「李大人的妻子李夫人,不不不……是李大人的師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一全這話混亂無比,讓人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
李徽容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冷道:「鎮定一點。」
葉一全定神:「小姐,我與她交過手。」
白嶽立即笑了起來:「就憑你!她隻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你膽裂魂飛。」
他與薛禹兩人聯手都沒有與景教月王交手的勇氣,一個葉一全隻怕連她正眼瞧看的資格都沒有。
「白先生,我真的與李夫人交過手。」
李徽容平靜道:「繼續說。」
葉一全邊將當年與這位李夫人交手的過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薛禹聽完訝道:「你是說她還未入品?」
「薛先生,是的,她全無半點真氣流露,全憑入武之姿就將當時還是五品巔峰的我擊傷。」
白嶽和薛禹兩人聽後百思不得其解,還未入品怎麼可能傷害到五品高手,簡直天荒夜談。
葉一全道:「我當時難以置信,也難以理解,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因為她不是普通人。」
李徽容若有所思一番,開口問道:「這麼說她修為儘失,隻憑本身武學造詣與你交手?」
葉一全點頭:「她連使點力氣都需要用刺脈拔氣之法,看上去很虛弱。」
李徽容轉頭看向白嶽:「白先生,你知天下人天下事,這件事你怎麼看?」
白嶽思索一番之後,開口說道:「當年雲弱水、端木慈、封天白三大宗師聯手戰勝景教月王之後,後麵發生的事就沒有人知道了。」
說著輕輕看向李徽容,「如果當時景教月王尚存一線生機的話……」
李徽容接過話來:「憑三大宗師的身份,絕對不會對一個戰敗之人痛下殺手。」
薛禹道:「但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白嶽點了點頭:「最可能的做法就是讓她自生自滅,剛才葉一全說她全身沒有真氣流露,顯然是修為儘失,而蓬來仙門有一秘篆,名自贖篆。」
「中了此秘篆,一旦提氣就會疼痛難忍,永遠隻能做個普通人。」
葉一全聽到這裡,脫口說道:「對對對,她與我交手的時候,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承受極大痛苦。」
說完發現三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忙恭敬道:「白先生,請繼續說。」
「讓一個武道巔峰之人失去修為,不能再修習武道,我想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這也符合蓬來仙門一貫的作風」
李徽容道:「這自贖篆看似平平無奇,卻是最為歹毒,折磨心靈。」
白嶽繼續道:「一個自贖篆還不足以讓她自生自滅,還有端木慈。」
薛禹沉聲脫口:「月陰死篆!」
月陰死篆,道門天宗得最高懲罰,葉一全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是說中了天宗的月陰死篆,沒人能挨過第一個月圓之夜嗎?」
這是葉一全的疑惑,同樣是其他三人的疑惑,三人並沒有接話。
葉一全人卑言微稍稍有點尷尬,自問自答道:「或許李夫人能夠做到。」
李徽容問道:「葉一全,她跟
謝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能夠得到李徽容的問詢,葉一全心中十分欣悅,應道:「小姐,我也搞不清楚他們是夫妻關係還是師徒關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關係十分牢固堅貞,李大人願意為李夫人而死,李夫人也願意為李大人而死。」
李徽容目光遙遙看著景教月王,澹澹說道:「看來隻有等正主來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謝傅一眾人到達這山頂來,這場戲竟讓人如此期待。
鐵血和葉烽兩人前方領路,當看到對峙雙方的一瞬間,停下腳步脫口而出:「端月清輝王!」
有如此威勢讓景教中人馬首是瞻,又能震懾眾豪傑噤若寒蟬,除了端月清輝王,還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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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傅聞言,全身轟然一震:「什麼!」
幾個疾步越過兩人,望去!
正是他闊彆多年的師傅初月,心中頓時暖流如注,說不出的興奮激動。
漠漠天地,玉鸞飄飛,月兒初掛灑下昏紅溫馨,她清冷的像月色下的月宮仙子,落在謝傅眼裡,卻是人間裡最溫暖的小母親。
在謝傅心中,師傅初月一直都如師如母如姐,謝傅像個孩子一般,突然很想哭。
葉烽輕輕道:「完了完了,我們今天全要死在這裡。」
鐵血神色一凜,誰也沒有想到端月清輝王還活在人世,否則今天來的就不是這些人了,他們此刻麵對的不是人,而是死亡使者。
謝傅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想緊緊的抱住她,嚎啕痛哭一場。
謝傅的到來,立即吸引到眾人的注意。
禦白衣和顧玉靈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謝傅身上。
顧玉靈心中暗忖,妹丈,我保護不了你了,突然之間,感覺有點惋惜,他嘮叨纏人的時候,其實也不是很討厭。
人在麵對生死關頭時,心內才會不加掩飾的流露出本真來。
禦白衣看了謝傅一眼之後,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紅葉和蘇皂眸身上,竟生出一個念頭來,三人聯手能夠戰勝景教月王呢。
王家四顏從來沒有聯手過,因為她們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敵人,根本不需要聯手,也不屑於聯手。
景教月王身邊的蕭雄看到謝傅,表情古怪,他怎麼來了,頓時感覺十分棘手。
李敬堂也輕輕看向謝傅,昨晚他看見謝傅和李徽容躺在一起,光是此點已足以讓他從輕視到刮目相看,心中竟想,如此逆境,他能力挽狂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