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顯然也是見過世麵,很快回神,笑著關心問道:“小娘子,此處炎熱無遮,怎麼不到陰涼處?”
蘭甯聞言心中一訝,難道隻是來搭話的,試探著問道:“公子可識的我頭上珠簪?”
“珠簪?”公子朝蘭甯頭上珠簪看去,笑道:“這支珠簪普通的很,卻配不上小娘子絕色。”
蘭甯聞言立即收斂起臉上笑意,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公子,先告辭了。”說完款步走開。
公子聞言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對著身邊隨從問道:“可識得這名女子?”
“公子,小人不認識。”
這時一把中年婦人的聲音傳來:“嶽兒,怎麼還不進來?”
“母親,來了。”公子朗聲應了一句之後,低聲對著身邊隨從道:“朱亮,你一會暗暗跟著,看看是哪家女眷。”
躲在暗處的朱明看見有人上前搭訕糾纏,猛地一驚,心頭擂鼓一般,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疾步衝了過去。
蘭甯低聲問道:“娟兒,沒跟上來吧?”她今天沒有功夫跟閒人糾纏。
娟兒回頭瞥了一眼,應道:“沒有,他進去了。”
娟兒聲音充滿惋惜道:“是位貴公子,隻可惜不是小姐要等的人。”
天氣有點悶,加之被這麼一擾,蘭甯心情不是很好,冷道:“管他是不是貴公子!”
娟兒應道:“也是,小姐是花魁娘子,貴公子還見得還少嗎。”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身影猛然擋在兩人跟前,“蘭甯娘子,你沒有受到驚嚇吧。”
聽來人直呼其名,蘭甯心頭咯噔一顫,朝這人臉上望去,待看清對方麵容,臉上頓時陰沉無比。
蘭甯或許會忘記哪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卻絕對不會忘記這張臉,一張讓她感到無比厭惡的臉。
其實這位所謂的朱公子那晚也沒有對她怎麼樣,怎麼說呢,就是當你滿心期待的想要品嘗一道美食,品嘗出來的卻是屎的味道,就是那種惡心的心情。
朱明看見蘭甯表情,還以為她是方才被驚嚇到了,聲音透著關切道:“蘭甯娘子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彆人騷擾你。”
蘭甯心中暗忖:“今天也不知道哪沾的黴運。”嘴上淡淡譏笑:“朱公子今日穿上這樣,手指頭洗了嗎?”
“什麼?”朱明愣頭冷腦的,伸出自己的一隻手來看去,隻見五指的指甲縫均沾有黑泥,窘迫的把手縮了回去,為了見蘭甯娘子特意洗了個澡,怎麼把這個地方給忘記了。
娟兒已經察覺到小姐異樣,出聲問道:“小姐,這位公子是?”
蘭甯冷笑道:“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朱公子,現在你算是見過他的尊容。”
小姐曾跟她說過,有一個姓朱的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得到小姐燈謎的彩頭,小姐最恨這種假借他人之手,坑蒙拐騙的人了,娟兒立即無禮的指著朱明道:“就是他!”
朱明聞言大喜,“蘭甯娘子提起過我?”
蘭甯這會心情已經糟糕透了,沒約見想約見的人,還撞見這麼個惡心的人,冷笑道:“卑鄙無恥的人我見過不少,你也算是最無恥的那個。”
“娟兒,我們回去吧。”
朱明呆呆站在原地,待看見兩女走遠幾步,回神追了上去,再次將兩人攔住,蘭甯厲聲喝道:“你彆得寸進尺啊!”
朱明指著蘭甯頭頂珠簪,激動又緊張,“我……你……珠簪……”支吾半天卻說不出話來,乾脆將緊握的手遞前攤開,將蘭甯所贈的香囊亮了出來。
蘭甯看見朱明手中香囊,正麵繡著一個甯字,分明就是自己的,麵色蒼白,顫抖著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個香囊?”
朱明看見蘭甯激動的樣子,心中歡喜無比,蘭甯娘子終於知道是我了!
“我贈蘭甯娘子珠簪,蘭甯娘子贈我香囊,這些日子正我以白鴿為媒,與蘭甯娘子你通信往來。”
蘭甯一臉不敢相信,搖頭,再搖頭,“你胡說!”
“蘭甯娘子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念首詩你聽。”
朱明說著有模有樣念了出來:“腮紅怨上風不至,映下荷花立綠叢。更欲他朝山共水,如何借翅覓東風。”
這首《思春》,幸好謝傅讓他背下,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蘭甯本來已經氣得咬牙切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聽朱明念詩,頓時急怒攻心,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人微微搖晃著就要暈倒。
“小姐!”
“蘭甯娘子!”
兩聲關切異口同聲,兩人均出手要扶,娟兒近在身邊,先一步扶著蘭甯,另一手將朱明推開。
想不到娟兒這小妮子力氣很大,一下子就把朱明推得踉蹌跌坐地上,冷聲道:“乾什麼!姑奶奶我練過!”
蘭甯稍微緩過來,指著朱明有氣無力罵道:“你竟卑鄙無恥到……無恥到這般地步!”
朱明見蘭甯一臉怒容不假於色,一下子愣住了,朗聲道:“蘭甯娘子,為什麼這麼對我?難道多日書信往來,都是假的嗎?”
一提這信,蘭甯就來氣,冷聲道:“住口!休想騙我,什麼人什麼樣,我一看便知,你看你卑躬屈膝,像條狗一樣連點骨氣都沒有,哪有那等風雅,憑你也寫的一字半句來。”
朱明聞言一驚,蘭甯娘子怎麼知道,一定是謝傅,他知道我不識字,一定是他在暗中搞鬼,在信中說我的壞話。
朱明頓時對謝傅恨的牙癢癢的,謝傅,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蘭甯娘子,我……我……對你一片真情啊,我向你保證我一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好!”
隻是這些話聽在蘭甯耳中卻句句刺心。
冒犯!欺騙!羞辱!惡心!一股腦湧上心頭,氣得喘不過起來,美美如雪巔的胸脯直伏。
“呸,你這賤人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最可恨的是那個替你代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