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驚呼一聲,人就朝謝傅衝過來,將他拉到門外去,“你的鞋臟兮兮的,趕緊把鞋脫掉。”
脫鞋?
讓他光著腳?
這個未免有點過分了吧!
“不脫鞋,不準進來!”
青蓮一邊一說一邊趴著地上,用自己的雙手去抹除地毯上的腳印。
謝傅見狀,看來是不脫不行了,便將鞋脫掉,這麼熱的天,光著腳倒也挺涼快的,邁腿剛要進廳,又被青蓮喝住:“等一下!”
謝傅一臉好笑,問道:“又怎麼了?”
“我拿桶水,把你腳上的汗漬給衝一下。”
青蓮說完,匆匆提了桶水來,將謝傅拉到朱欄邊,也不管謝傅同意不同意,直接朝他腳下衝去。
謝傅倒是哈哈大笑:“涼快。”
“你把水給抖一抖就可以進來了。”
謝傅打趣道:“我要不要再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進來啊。”
青蓮這丫頭居然在猶豫,在猶豫!終究還是脫口道:“算了,太麻煩了。”
謝傅終於可以再次進堂來,當然這一次是光著腳,反而感覺有趣。
青蓮道:“除了那張臥榻,其它地方你隨便坐。”
謝傅朝圓桌走去,桌上鋪著一張畫紙,旁置筆墨硯,看來蘭甯時而也將這花廳當作閒坐書畫的地方。
紙上畫了的一個風度翩翩佳公子,五官處一片空白,卻是一副未完成的畫像。
謝傅莞爾一笑,蘭甯娘子也會思春麼?剛坐了下來,青蓮瞥見桌上物件,立即上前,“這桌你也不能坐了,桌上一紙一筆一硯都不能挪動分毫。”
謝傅苦笑,早知如此就不來了,嘴上問道:“那我坐那裡啊?或者我蹲著總成了吧。”
青蓮臉上露出歉意,解釋道:“沒辦法,這是蘭甯娘子的地方,我領你進來,心中已經很愧疚,如果再弄臟弄亂,那就太對不住她了,阿呆,你多擔待一點。”
謝傅聽完,微笑點了下頭,青蓮朝花廳兩側的坐椅指去,“我們坐那邊。”
見謝傅小心翼翼的在側位坐了下來,青蓮忍不住笑道:“這會可以坐了,不會再讓你起來。”
謝傅笑了笑,突然掃見臥榻上方掛著一幅墨書,寫著春來聽情四個大字,忍不住讚道:“好一個春來聽情,風情、雨情,煙情、水情、花情,綠情,一情概全情。”
青蓮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謝傅,“阿呆,你倒是有點……風流才子的樣子……”
……
開元寺是三國時孫權所建,距今差不多有五百多年的曆史了,每月初一十五,都是信男信女拜佛上香的日子,所以今日寺院門前停了不少車馬,很是熱鬨。
大雄寶殿氣象非凡,門口兩旁一副對聯:見佛皈依何必遠求南海,誠心頂禮此處便是西天。
蘭甯和娟兒進入大殿,拜佛上香之後,走了出來。
這大殿左右是千佛殿和羅漢堂,往日裡,蘭甯和娟兒總要隨便逛上一逛。
今日卻移步大殿外麵的一處回廊,駐足停下。
蘭甯今日衣著較往日樸素許多,連妝都沒施,依然掩蓋不了其天生麗質,明豔動人。
這來寺院上香的多是女眷,偶爾出現一兩個男子,蘭甯倒是厚著臉皮輕輕望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蘭甯過於美麗攝人,這些男人被蘭甯一望,反而失了魂,不敢正麵瞧她一眼。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未等到人,娟兒已經沒有耐性了,忍不住說道:“小姐,我感覺我們像兩個傻瓜一樣,哪有這樣啊。”
蘭甯也感覺自己像個傻瓜一點,嘴上卻輕輕笑道:“或許是我沒說清楚詳細地點,這寺院也不小,走,我們到顯眼的地方去。”
兩人從大殿外移步到這寺院門口,這寺院門口夠顯眼的吧,所有人進進出出都要經過這寺院門口,這下總不會錯過吧。
兩人又等了一會,這回倒是有幾個男子從寺院門口經過,看見蘭甯這等絕色人兒,無不側目動心,隻是偷瞥的人有,有上前搭話勇氣的卻沒有一個。
豔絕姑蘇的豔氣實在過於攝人。
蘭甯摸了摸頭上珠簪,問道:“娟兒,你看我有沒有戴錯珠簪了。”
娟兒看都不用看,應道:“沒錯,就是他贈送的那一支。”
說著看見小姐額角已經滲出汗珠,拿出手帕為她擦汗,嘴上埋怨著說道:“小姐,何必受這卑微的苦,你可是蘇州花魁娘子耶,平時那些文人名士,求之都難見一麵,這下倒好,像尊木菩薩,擺在這寺廟門口,供人肆意觀望。”
蘭甯輕輕笑道:“說這些乾什麼,我帶誠而來,若無誠意,乾脆就不來了。”
朱明躲在暗處,看著站在寺院門口等了許久的蘭甯,心中既激動又感動。
蘭甯娘子待我不薄啊,我卻連上前相認都不敢,我真是沒用,朱明都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幾個巴掌。
為了今日見麵,朱明特意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扮作一個文人公子,早早就到了。
從蘭甯的馬車抵達,到進入寺院上香,他一直暗暗跟著,就是鼓不起勇氣上前相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待看見蘭甯寶月祥雲般的美麗姿容,腿就軟了。
朱明內心無數次的天人交戰,任時間無聲流逝,手中緊握著的香囊也被汗水浸……
一個公子走上前來,朝蘭甯施禮道:“小娘子。”
蘭甯心中歡喜,以為眼前公子是自己要等的人,盈盈一笑回應:“公子。”
蘭甯這番眼波流轉,嘴角含笑的模樣,立即就勾住這位公子的魂,人為之一呆,心中暗忖:“這絕色美人是哪一家女眷,看她衣裝應該小戶人家,可這番儀容氣度又分明不像。”
這位公子一時語塞,娟兒正好趁機打量眼前人,隻見他相貌堂堂,一身綾羅綢緞,腰掛佩玉,分明就是一位貴公子,心中暗暗點評,“倒是不差,也不枉我家小姐白等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