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地全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望向謝傅問道:“你餓了嗎?”
謝傅笑道:“有點。”
“那乾一碗吧。”胡地全說著往錢袋子摸去,敞大的錢袋子裡麵銅板有些稀疏,數了一數隻剩下八文了,還是走上攤子前,“老伯,八文兩碗賣不賣?”
那賣泡泡餛飩的老頭應道:“小哥,一直都是五文一碗。”
胡地全沒好氣道:“都這個點了,現在街上靜悄悄了,鬼還來買你的餛飩,你不賣就浪費了,死腦筋。”說著把八文錢放在攤檔前,豪氣道:“來兩碗!”
這是路邊小攤檔,不設桌椅,兩人捧著熱氣騰騰的碗蹲了下來,今晚也沒少折騰,又是打架又是跑路,兩人都餓壞了,恨不得一下子把整碗泡泡餛飩都乾下去,奈何湯水太燙,吃的太快就要燙嘴,隻得一邊呼呼的吹氣,一邊呼呼的吐氣,吃的是呼哧呼哧。
胡地全燙到嘴,不忘抽空跟謝傅說了一句:“真香!”
謝傅一個餛飩正塞進嘴裡,有些燙,隻得在嘴裡滾來滾起,語吐不清應了一聲:“騷!”
胡地全疑惑問道:“哪騷了?”
謝傅把餛飩吞下去之後,才清晰吐出話來:“香!”
胡地全哈哈大笑起來,“我還是覺得騷沒錯,細皮嫩肉的,跟桂香一樣,咬一口湯水都呲出來了。”
兩人正吃一半,頭頂突降清涼,雨很快下的很大,兩人碗麵上雨點密密,夏雨就是這樣,來的很急,毫無征兆。
胡地全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倒黴就是這樣,吃個混沌都要遇到下雨。”
老頭一邊忙著收攤子一邊問道:“兩位小哥,你們吃完沒有,我要收攤了。”
胡地全吼了一句:“沒呢!”
老頭督促一句:“那你們趕緊的。”
雨越下越大,兩人後背都濕透了,扒拉扒拉著把餛飩吃完,湯水也不喝了,放下碗就往七裡山塘的方向狼狽奔跑……
跑到半路,雨又停了。
來到澹台府外圍牆,遠遠的就看見一道身影在圍牆邊蹦跳著。
可以看出這人很是用力,可圍牆實在太高了,無論如何蹦跳,雙手都難以觸及牆頭,更彆說爬上去了。
謝傅和胡地全兩人一愣,這是要爬到澹台府采花嗎?卻從來沒見過如此笨拙的采花賊。
這人爬不上牆頭,氣急敗壞的踹了圍牆幾腳,罵道:“是哪個王八蛋撤了我的竹梯。”
謝傅和胡地全聽見聲音,對覷一眼,胡地全壓低聲音道:“是澹台公子!”
這個人正是澹台文望,自從澹台鶴情對他禁足之後,他每晚都要偷偷跑出去,這會歸家卻發現小竹梯不見了,回不了府了。
謝傅和胡地全知會一番,托著胡地全從另外一處圍牆上去之後,不顧胡地全的勸阻,朝澹台文望走了過去。
“需要托你一把嗎?”
澹台文望像隻青蛙蹦啊蹦,突然身後傳來聲音,把他給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看,卻是那個小白臉。
立即脫口罵道:“媽了個娘啊!”腳上狠狠的踢了謝傅一腳,“就是你那一腳害老子跑不掉。”
謝傅哈哈大笑,解釋道:“公子,我以為你是采花賊要對小姐不利,自然不想你跑掉,如果知道是公子你,肯定拉著公子你一起跑。”
澹台文望愣了一下,當初他在姐姐閨臥之中,就隱隱感覺這小白臉對姐姐有一丁丁的保護意味,至於後來在書房沒有把他指認出來,其實當時的心情挺複雜的,感覺有點不打不相識的味道。
澹台文望手戳謝傅胸膛,沉聲道:“你才是采花賊,本公子要采花,有采自家姐姐的道理嗎?”
謝傅道:“我不是采花賊。”
“你不是采花賊,你潛入我姐姐閨臥乾什麼?”
“其實……”
謝傅欲言又止。
澹台文望追問道:“其實什麼?三根半夜潛入我姐姐閨臥,不是打我姐姐主意又是什麼?”
謝傅乾脆道:“公子,我並不想當這個小白臉。”
澹台文望聞言嘿嘿一笑,“你不是不想當小白臉,是不想當這種小白臉。”
謝傅好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澹台文望壓低聲音道:“她真的沒碰過你?”
“誰?”
“還能有誰!我姐啊,你的主子啊。”
謝傅反問道:“你說呢?”
澹台文望不悅道:“你直說就是,本公子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謝傅道:“沒有,在我看來令姐冰清玉潔。”
澹台文望譏諷道:“冰清玉潔,你可知道她是豔名在外的小鶴夫人,這蘇州城想上她床榻的男人,可以從澹台府門口排到閭門。”
謝傅笑道:“公子難道不覺得令姐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澹台文望若有所思,嘴上喃喃道:“我不知道,她的事情從來不告訴我,也從不和我商量。”
謝傅想說那是因為她一直把你當做雛鳥護在羽翼之下,如果公子能夠表現的像個成年人,相信她會另眼相待。
這番話終究因為交情尚淺,沒有說出來。
澹台文望回神看向謝傅,“你這奴才倒是挺忠心的,她倒是沒白養你。”
謝傅淡淡一笑,“說不上忠心,隻不過是有同理心罷了。”
澹台文望道:“話歸正題,那夜你潛入她的閨臥想乾什麼?”
都這種地步了,謝傅有不打算隱瞞,直接道:“我想去偷賣身契。”
澹台文望愣了一下,“偷什麼賣身契?你們不都是自願讓她豢養的嗎?”
謝傅應道:“我不是自願的,謝某堂堂七尺男兒之軀,怎能成為女人裙下之奴。”
澹台文望看著謝傅傲然姿態,問了一句:“你現在不就是裙下之奴嗎?”
咳咳,這句話把謝傅堵的啞口無言。
澹台文望繼續譏諷道:“若真是裙下之奴還好,卻是連腳氣都聞不到,那才冤屈,哈哈。”
咳咳,這澹台文望損人也挺厲害的,謝傅道:“所以,我才要改變這種身份,恢複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