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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勝門已經沒有門了,留下個破破爛爛的箭樓也遠沒有後世光鮮亮麗,烈日陽光下感覺灰蒙蒙的。
後世來看還要門票,現在隨便看,也沒人把這裡當成景點。
出了城牆就是郊區,大片大片的農田,這就是未來的三環內,一平米十萬起。
常威走進守田民兵的窩棚裡,交了兩毛錢把自己的大木盆領出來,在護城河裡打上水,把背簍裡的魚倒進去,然後坐在馬紮上搖著蒲扇等生意。
“這魚怎麼賣?”
“四毛。”
“殺嗎?”
“殺不了,我這魚活的多新鮮啊,您拿回家它保證還能蹦躂。”
“小夥子年紀不大,買賣做的挺溜啊,來一條,來條大的。”
“好嘞。”
小屁孩洗澡用的木盆,常威生生賣出去一百斤魚,如果真有人一直觀察他就會很奇怪,這盆裡的魚怎麼從來不見少?
把盆放回去,給民兵遞上兩支煙,常威沿著河邊慢慢悠悠的走,一路上又買了三十斤玉米麵,十斤土豆,兩斤雞蛋,帶著點白菜和洋柿子,一搖三晃的回家。
玉米麵現在才四毛一斤,前世記得爺爺說過最困難的時候得要三四塊錢才能買到。
他還想買點布票酒票什麼的,結果沒有。
白天這裡隻有農產品。
想買票證得夜裡來,還是這地兒。
繞路從什刹海後海轉了一圈,隨便拋了幾竿,回到南鑼鼓巷剛進前院就看見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女坐在自家門前扶著小丫頭蹲在地上戳螞蟻窩。
“雨水,你都多大了?”
“要你管。”
何雨水把小丫頭朝常威懷裡一塞,哼了一聲,扭著屁股傲嬌的朝著後院跑去。
常威看著她的麻花辮在屁股上甩來甩去的,不屑的歪了下嘴角,乾巴巴的一點沒肉,真不知道她那做廚子的哥哥,是怎麼把妹妹給養成了火柴棍。
兩人還是小學初中的同班同學,不過見麵就吵,從小吵到大。
看見他回來,常天連忙上來幫著拿背簍,興高采烈的道:“哥,你回來啦。”
“中午吃了嗎?”
“吃了,不過老四不給錢,她不肯買饅頭。”
這死摳的丫頭,常威腹誹著,從口袋裡掏出那個不知所謂的abc老鼠糖,剝掉糖衣給常天和小丫頭一人塞了一顆。
常瓏沒拿到,急忙大聲道:“大哥,我再也不出賣你啦。”
常威哈哈大笑,隨手給她丟過去。
“糖。”
“是奶糖,有奶味。”
“甜,大舅舅,甜甜噠。”
小丫頭拍著小手,吧唧親了一口,常威臉上全是黏糊糊的口水。
常威嫌棄的擦了擦臉,把小丫頭塞給常天常瓏照顧,叮囑他們在外麵玩不許進屋。
他準備熬豬油。
係統獎勵的豬板油白花花沒有一點雜色,掐一下滿手油。
十斤的豬板油切成小塊用清水洗淨,爐子生小火,鍋裡清水加上豬板油慢慢熬,看到清水蒸發豬油變色了就把油渣撈出來。
那叫一個香啊。
三小隻趴著門框嗅鼻子,口水在門前流一地,可惜常威說了,進門就揍。
這麼一大鍋油可不是開玩笑的。
把裝豬油的喜字罐找出來,罐底隻有最後一層白霜,常威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日子過的。
一個月全家隻有斤把多的油定額,還不夠他後世做一頓麻小。
豬油裝進罐子裡,十斤肉出了七斤油,常威用抹布裹著手,小心的把喜字罐朝著灶台裡麵推了推,鍋也不用洗,晚上炒白菜的時候正好清鍋底。
等豬油渣涼了些,用小碗裝了半碗塞給三小隻當零嘴,三個小家夥排排坐在門口台階上,你一口,我一口,嘴裡嚼的嘎嘣脆。
閻埠貴的小女兒閻解娣眼饞的不行,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她也不敢開口要,就眼巴巴的看著。
常天嘎嘣嘎嘣嚼著豬油渣,看到閻解娣下巴上的口水,糾結了好一會,從碗裡拿出三塊遞給她。
小姑娘拿了豬油渣都舍不得嚼,就用舌頭舔著,笑的眉眼都看不見。
住在中院的六歲小屁孩賈棒梗聞著味跑來了,常瓏立刻把碗護住,瞪著眼珠子。
賈棒梗不敢要了,他打不過常瓏,眼珠子一轉,伸手就把閻解娣的給搶了。
“哇......哇......媽媽,媽媽。”
彆看小姑娘才四歲,那哭起來的聲音,後院都能聽見。
三大媽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來,後麵跟著一群婆婆媽媽。
常威頓時知道,今天可有的熱鬨。
他趕緊把三小隻招呼進屋裡,這個院裡沒好人,看熱鬨都能惹一身麻煩。
楊敏下班回來剛進院子就嚇了一跳,中院賈棒梗的奶奶賈張氏在三大爺家門口跳著腳在罵街,後麵一群大爺大媽在勸,還有院子裡的小子丫頭們圍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看熱鬨。
罵的那叫一個臟啊。
句句不離下三路。
常瓏待在屋裡都要捂著小丫頭的耳朵。
自詡文化人的閻埠貴都不知道從何反擊。
三大媽也早早敗下陣來,隻能摟著閻解娣抹眼淚。
閻家的三個兒子氣的火冒三丈,可麵對賈張氏也是無計可施,和潑婦罵街,罵贏了,你比潑婦還潑婦,罵輸了,你連潑婦都不如。
隻能把目光放到賈棒梗身上。
常威臉貼在窗戶玻璃上一臉興奮。
楊敏進屋把手一伸,常威立馬老實,聽到楊敏問,他就有說有笑的把事情一說。
本來就是幾個小孩子的事情,而且是棒梗犯錯,教訓幾句也就過去了,一個大雜院裡磕磕碰碰的不算事,三大媽也不能為難一個六歲孩子,隻不過她把幾塊搶走的豬油渣給拿了回來。
豬油渣啊!
那可是好東西。
事情就這麼開始鬨起來,賈張氏不顧青紅皂白的非說三大媽搶了棒梗的豬油渣。
楊敏把灶台上的喜字罐打開看了一眼,頓時驚呼道:“你今天這是熬了多少?”
常威淡定答道:“十斤啊,我昨天買豬肉的時候就和彆人訂好了的。”
楊敏覺得事情有點離譜,現在還能買到十斤的豬油?
可不是買的又是哪裡來的呢,總不能是自己兒子變出來的吧?
常威怕楊敏追問,連忙道:“娘,彆忙了,飯都做好了。”
楊敏更加不敢置信,兒子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常威作為一個資深社畜,大席麵是彆想,簡單幾個小菜還是能做的。
八仙桌上用紗籠罩著,掀開來看,一盤昨天剩下的把子肉,一盤豬油渣炒白菜,一盤蒸雞蛋,一碗白菜湯,這菜就算換到年三十晚上吃也就差個餃子。
楊敏想著說他幾句敗家子來著,又想著這都是兒子辛苦釣魚弄來的,不由的心疼,這麼熱的天,那魚是好釣的嗎?
對門閻埠貴每個周末都在後海邊上釣魚,帶回來一條斤把的鯽魚都恨不得全院都知道。
常威才16歲啊,後院二大爺劉海中家的劉光齊都18了,一毛錢不掙還整天要吃個炒雞蛋。
常威倒沒有多少感慨,他隻想自己和家裡人吃點好的,這些菜換到後世隻能算是粗茶淡飯,自己吃勉強湊合,招待朋友吃頓便飯都拿不出手。
一家人歡歡喜喜剛準備就坐,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常威心底歎氣,果然麻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