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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夜雨斷斷續續下到清晨,薑稚魚昨晚睡得不安穩,精神狀態不太好,整個人就像被雨打蔫了的小白花。
她走到水邊,捧著溪水洗了把臉,瞬間清醒了許多。
眼見著一個個都走了,她連忙收拾一下便打算喊上文蘭芝,卻見她站著不動,眉也皺了起來,輕輕喊了她一聲:“文嫂,你怎麼了?”
“沒事,”
文蘭芝收回視線,彎腰抱起寶書朝她笑了笑,“我們趕緊走吧。”
少了個人,是昨晚那個玉河弟子,其實文蘭芝一大早就注意到了,隻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
這世道死個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彆說瞧上去還不是個什麼好的。
不過她想應該也有其他人察覺到了,隻是同她一樣沒有提起。
也不怪大家如此冷淡,素昧平生的也就隻能算個同路人,更何況這一路下來,他們已經忍了他許久了,所以即便發現了也沒人會在意,不過……
劉蘭芝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薑稚魚,有些後悔今早的提議,那個少年似乎並不像他表麵看上去的那般俊秀無害。
但也許隻是她想多了,畢竟那個所謂的玉河弟子,一路上得罪的人可不止那少年一人。
驛道上往來的馬車很少,都是一些徒步趕路的行人。
他們隻顧趕路,交談甚少,除了耳邊斷斷續續的秋蟬鳴聲,十分的寂靜。
薑稚魚跟在文蘭芝身邊,一路下來都安安靜靜的,她的衣裙外麵依舊裹著那身黑色鬥篷,隻露出一截白皙小巧的下頜。
與之前相比,她腰間多掛了一麵銅鏡,雖紋飾細膩但鏡身卻已生了一圈銅鏽,看起來不像什麼好物什。
直到暮雲合壁,一行人才再次停了下來。
前麵不遠處是一處分岔口,路兩旁栽滿了白楊樹,樹蔭下支了許多茅草蓋的簡易茶棚,這是供往來的行人歇息喝茶用的。
薑稚魚跟著文蘭芝隨意找了個位置,歇了歇,又喝了水。
落日的餘暉像是熔化了的金子,流淌在白楊樹的葉片上。
她剛把茶碗放下,便聽到文蘭芝開口說道:“薑姑娘,前麵就是分岔口了,看來我們要在此彆過,分路而行了。”
“沒想到竟這麼快。”
雖隻同行不過兩三日,薑稚魚還是不免產生了些不舍情愫。
此時天氣還算不上涼爽,看著那張隱在帽兜裡的臉,文蘭芝想了想,把背在身後的帷帽遞到了薑稚魚手中:“這個就送給薑姑娘了,望薑姑娘一路平安。”
此外,她又多提醒了薑稚魚一句:“薑姑娘,你既獨自出門在外,平日裡還是不要太過輕信於旁人,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薑稚魚摸了摸手中的帷帽,神色認真地聽著,一邊聽一邊嗯嗯點著頭:“我會記住的,文嫂和寶書也要一路平安。”
見人走得差不多了,薑稚魚將鬥篷取下,又將帷帽戴到了頭上,這才感到涼爽了些。
她不敢貿然停留於此,伸出一指撥開眼前的白紗,偷偷打量那個少年,看了一眼又一眼,滿臉糾結。
到底要不要去搭訕詢問一下?
薑稚魚想到文嫂臨分彆時對她說過的話,心裡也明白,可是路途遙遠,一個人路上倘若出了什麼事又該怎麼辦?
她膽子不算大,靈力又弱,有人陪著總歸會讓她安心許多。
隻是這樣貿然上去搭訕,會不會不太好,再說,要是被拒絕了豈不是很尷尬?
薑稚魚心裡猶豫不決,遲遲拿不定主意,就在她再一次偷看時,剛好被人抓了個正著。
“這位姑娘,你一直偷看我做什麼?”
宿薑五指扣住碗沿,將茶碗放在桌子上,眼睛因突如其來的光照而微眯了一下,像是有一層淺淡的水色從棕黃的瞳孔中掠過。
他翹著二郎腿,歪了歪頭,神情悠哉悠哉,又似笑非笑:“有事?”
不懂得遮掩,反而用那種慌亂憂愁又不知所措的眼神不停看他,這麼光明正大,是生怕他發現不了嗎?
這人到底是有多蠢啊?
見對方先開了口,薑稚魚心中一跳,也顧不得麵皮薄害羞了,忙接住話:“嗯,是有些事的。”
“我之前聽人說,少俠也是要去往孟津的,便想和你做個同伴,”
薑稚魚一邊打量著少年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可以嗎?”
殘陽裡,少年的瞳孔顯得格外溫暖,可有那麼一瞬間,薑稚魚卻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冷。
就在薑稚魚以為他會拒絕時,少年微微揚起了下巴,烏黑的碎發掃過眉眼,衝她展開一個柔軟又天真的笑容:“可以啊。”
“要是不行的……”
薑稚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啊?好、好的。”
欸?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嗎?竟然連考慮一下都沒有。
薑稚魚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有些慶幸,又有些竊喜,早知道就不糾結那麼久了。
看了眼呆在原地,麵色還處於懵懂的少女,宿薑懶散地笑了笑:“那現在就走?”
沒有再耽擱,薑稚魚連忙應道:“嗯。”
隻是少年人高腿長,步子邁得大,也沒有要等她的意思,一開始還是並肩而行,很快就走在薑稚魚前麵,不遠不近地隔了段距離。
薑稚魚跟不上他,喘著氣,隻能遠遠落在後麵跟個穿紅衣的小姑娘走在一起,目光時不時看一下前方的少年。
少年疾行時,鮮豔的赤金色發帶夾雜在漂亮濃密的微卷發絲中,一步一蕩,隨風飄揚。
微涼的秋風迎麵撲來,薑稚魚眼睛被風沙吹得忍不住眯了眯,少年的背影瞬間模糊了幾分。
暮色漸垂,浮雲收斂,淡靜的藍天如一片澄淨的琉璃。
忽然,宿薑的腳步驀地一停,鋒利的下頜微微揚起,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姣好的麵容逐漸染上了刀鋒一樣冰冷的寒意。
近乎陰戾的眸光不經意地往那片不停飄蕩的樹叢陰影裡掃去:“幾位既然已經跟了一路了,躲躲藏藏的,何不出來?”
幸而閣中那些堪稱地獄的殘酷訓練讓他學會了不少保命技能,如今即便是在失了靈力修為的情況下,也能敏感地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
之所以不動聲色,隻不過是想把他們引到隱蔽之處,在遠離城門口的地方消無聲息地解決了他們。
畢竟那晚他不光殺了那個玉河弟子,還將他全身上下翻了個底朝天,從他身上翻出了傳訊玉簡,看到了界麵上的留言,隻是沒想到會是幾個外城子弟。
想必是那個蠢貨覺得他沒了靈力,好對付,隻隨意叫了幾個外城弟子,又覺得這些人不敢與他爭奪寶物,隨意給點甜頭就能打發了吧?
可惜他受了傷,又失了靈力,想來在同等情況下也很難以一對三,原本已經做好了同歸於儘也不會白白便宜他們的打算,隻是沒想到竟出個了意外。
宿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薑稚魚,握著刀柄的五指緩慢收緊。
可千萬彆讓他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