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枚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思兔閱讀sto.ist),接著再看更方便。
她纖細柔軟的手指落在他發間時,他覺得有那麼一瞬間,頭皮發麻,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湧。
在他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輕輕柔柔地摸他的頭發,即便是兒時,父母也不曾以這種方式對自己表達關愛。
他想要她繼續這樣充滿愛意地撫摸,甚至妄想著,她能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顏瑾寧見他緩緩抬頭,眼睛裡帶著一絲委屈和幾分渴望。
同樣是俯視的角度,剛剛在沙灘上時,他像是從大海中沐光而來的王子,此刻卻像一隻等著撫慰的受傷的大狗狗。
幾聲“嗡嗡”的手機震動打破了兩人之間快要凝固的氣氛。
顏瑾寧有種不詳的預感,該不會又是工作消息或者電話……
曖昧的氣氛一旦打破,想再重新醞釀就會顯得刻意。
她很想假裝沒聽見,但時嶼卻似乎被手機聲音驚醒過來,試探地提醒道:“好像有消息,要不要看一下?”
顏瑾寧點頭,側身去拿手機的空檔,時嶼便起身從角落找到了酒店一次性的綿軟拖鞋為她穿上。
畢竟是女生一個人住的房間,他自覺不便更多打擾。
“我先走了,有事我們微信聯係。”
顏瑾寧再次道謝,目送他出了門,看到手機上的名字簡直忍不住要罵出聲。
根本就不是工作!
是和平分手的前男友吳華發來的消息:
「寧寧,出去玩了嗎?」
「一個人嗎?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們和好吧,我去找你,陪你度假好不好?」
顏瑾寧感覺莫名其妙,怎麼這人突然詐屍了呢。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沒急著拉黑。
隻是回複:「?」
吳華:
「我錯了,是我太唐突了」
「哪天回來,我去接你啊!你公司附近剛開了一家日料,據說很不錯,我請你」
顏瑾寧:「大哥,彆搞,有事說事」
-
傍晚,太陽西下,映得天邊雲朵一片繽紛。
極目遠眺,藍綠色的海水,在視線儘頭被染上點點燦金。
顏瑾寧休息片刻後,一推開門就看到這樣的景象,深吸一口帶著潮濕的空氣,好似將靈魂都交予了這座小島。
不遠處,沙灘上有幾個木製的白色秋千,她看到今天同船的那位熱心阿姨正在讓叔叔拍照。
戴著深紫色太陽鏡的阿姨,動作表情異常生動,再加上標誌性的彩色紗巾,不知為何,這樣又土又俗氣的姿勢,在那位阿姨自信的演繹之下,顯得有幾分可愛。
她的丈夫帶著一頂紳士帽,舉著手機,笑眯眯地給她拍照,時不時會誇讚幾句“看看,這張美極了!跟晚霞相得益彰!”
“呀,小姑娘!”阿姨遠遠看到她,便揮舞著紗巾打招呼,“你怎麼樣,沒事了吧?”
顏瑾寧順聲走了過去。
與熱情的阿姨閒聊幾句後,她主動幫兩位長輩拍合照,耐心地幫他們記錄下這樣的美好時刻。
“小姑娘,你男朋友怎麼沒跟你一起出來?我們也可以幫你們拍照片的呀。”
男朋友?
顏瑾寧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阿姨說的是時嶼。
“啊,我男朋友他……說休息休息……就……”
支支吾吾的解釋,讓阿姨誤以為小情侶還沒完全和好,一臉“我懂得”的表情。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得圓這個謊,也許隻是莫名其妙地,不想戳穿這樣美麗的誤會。
“原來在這兒!”
一聲帶著喜悅、充滿磁性的聲音傳過來。
她回頭看去,原來是時嶼。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寶寶彆生氣了。”時嶼走到她身邊,晃了晃手裡黑色銀邊的徠卡相機,“我幫你拍照片好不好?”
“哈……”
寶寶?他居然叫我寶寶?
顏瑾寧被時嶼的表演嚇一跳,臉上笑容逐漸僵硬,小聲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時嶼也非常配合地在她耳邊小聲回答:“沒有很久。看到阿姨在跟你聊天,我就猜到需要我過來了。”
一直在阿姨身邊研究取景的叔叔,看到時嶼手裡的相機,目光充滿好奇。
時嶼察覺到了叔叔的目光,順勢說到:“要不讓叔叔阿姨幫我們拍合照?”
顏瑾寧還有些遲疑,帽子叔叔和墨鏡阿姨倒是答應得痛快。
在陌生人麵前,跟一個不太熟的帥哥裝情侶,雖然是在意料之外,但她覺得倒還彆有一番樂趣。
兩人在一次次的快門聲中,默契地保持著安全卻又曖昧的距離。
在鏡頭裡、在那對夫婦的注視下,演繹著“吵架後剛和好的小情侶”,但同時也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些真實的想要親近的欲望。
如果說顏瑾寧是在享受與crush這種似有若無的曖昧,那她想不通,為什麼時嶼會這麼配合她。
想必他對自己也有那個意思?
晚霞短暫,太陽已經落在地平麵之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墨鏡阿姨不停跟老公念叨:“哎呀,你看他們倆真有夫妻相,一個帥一個漂亮,怎麼拍都好看!”接著又抬頭問時嶼,“小夥子你這相機真不錯,拍人拍景比手機強多了。多少錢買的呀?”
時嶼猶豫了一下,說到:“不好意思阿姨,這個是家人送的,我也不太知道價格。”
顏瑾寧默默瞄了一眼相機紅色的徠卡標誌,想說點什麼,咽下去了。
帽子叔叔:“這款我知道,怎麼著也得十來萬。回頭咱們也買一個,下次旅遊帶上!”
顏瑾寧保持著微笑,內心卻遭受重創。
十幾萬的相機,大家都是隨便買隨便送?
原來這世界隻有我一個窮人?
……
與兩位退休金比自己工資高、還有房租可以收的叔叔阿姨禮貌道彆之後,顏瑾寧坐在海邊的秋千上發呆,穿著沙灘鞋的兩隻腳不安分地晃蕩著,被時嶼貼上創可貼的傷口傳來隱隱的黏糊糊的刺痛。
時嶼在她身側站了一會兒,沒說話,默默坐在了她身邊的另一個秋千上。
“你不是說,不讓我跟你裝情侶嘛……”顏瑾寧忽然扭頭看他,“剛剛怎麼演得比我還像。”
話語間帶著些嬌嗔的拷問,又有幾分甜膩的埋怨。
她的眼睛閃閃亮亮,在大海都已經沉為深藍的此刻,如同星星一般照耀著他。
揚枚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思兔閱讀sto.ist),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為甜蜜的聲音沉溺。
他為閃爍的星星著迷。
許久,才回答:
“我之前是說要提防陌生人。”
“我們現在,應該不算陌生人了吧?”
顏瑾寧忍不住笑起來,將視線投向持續湧動著浪花的海。
不能一直看他,她這樣告訴自己。
不能過於直白地表露自己內心的流氓企圖。
她沒有正麵回答時嶼的問題:“可惜哦,阿姨他們明天下午就要離島了。”
他仍注視著她:“沒有觀眾,演員也可以繼續表演的。”
好好好,演上癮了是吧。
對於這種模模糊糊表露的心意,顏瑾寧很是受用。
談戀愛也好,搞曖昧也好,單方麵的尬撩或是跪舔,都是最低級的、無趣味的。
最讓人上頭的,一定是棋逢對手、你來我往。
隔著一層朦朧的窗戶紙,不捅破,卻都能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
她不敢笑得太明顯,咬了咬嘴唇。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離島呢?也是明天嗎?”
她想不著痕跡地打探一下,他們還能有多長時間可以相處。
說起離島,簡直就是在戳時嶼的痛處。
在得知顏瑾寧要在島上住三天之後,他就通過各種渠道詢問如何才能續訂一天島上的房間。
但結果如他所料,旅遊旺季,房間基本都是提前幾周甚至幾個月訂出去的,除非有人臨時退房,不然很難有空出來的房間。
他遺憾地歎一口氣。
“後天。我是後天下午離島。”
這麼說,兩人在島上的時間滿打滿算也隻剩一天半了。
顏瑾寧那雙閃閃亮亮的眼睛,似乎黯淡了些。
之後呢?
一天半之後,他離島之後。
還有機會再見麵嗎?
如果她突然修改行程,也在後天離島的話,那將麵臨各種退房和市區訂酒店之類的問題。
她想象著各種可能,推演著一個臨時動議將會帶來的後果,考慮是否值得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和金錢來發展這段結果未知的露水情緣。
當她開始仔細權衡利弊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現在的行為與自己以前討厭的戀愛腦沒什麼區彆。
還沒等她思考出結果,時嶼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在市區等你。不是說最想去丹絨亞路海灘看日落嗎?我等你一起。”
“嗯,好啊。那正好可以讓你幫我拍照。”
她感覺有一股暖流,從心臟出發,猛烈地一迸,流淌向身體各處。
他們竟然有了一個小小的約定。
如果不是天黑,她臉上的紅暈一定比剛才的日落晚霞更吸睛。
時嶼:“那你一個人在小島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彆受傷。”
顏瑾寧又笑起來,她完全感受不到對方是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男孩,反倒像是哥哥一樣細心地關照自己。
“怎麼說得像現在就要走似的。不是還有一天半嘛,可以監督我。”
-
午飯吃得太晚,晚飯就理所應當地被推遲一些。
兩人漫無邊際地聊天,直到時間已經超過八點,顏瑾寧提出要請時嶼吃點東西,不能讓恩人陪自己餓肚子。
晚飯的餐食從簡,但聊天氛圍卻愈加熱絡。
顏瑾寧得知,時嶼是清大美院視覺傳達設計的大三學生,從小就學畫畫,後來也對攝影感興趣。現在除了上課,還在學校與同學一起創辦了一間工作室,做各種短片拍攝。
他說起畫畫時,表情會異常生動。
他給她講,自己小時候上課偷偷用鉛筆在作業本上學著畫同桌藏起來的雜誌封麵,暈染全靠指關節,下課後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質問是不是去挖煤了。
他給她講,在大學校園中的趣事,以及逃課心得。
他還講起跟同學們一起出去采風學習,說起與室友在吉隆坡漫展的見聞。
……
“聽起來很有趣誒!那你從吉隆坡道這邊來玩,你室友們呢?”
顏瑾寧聽的笑嗬嗬,自然而然地接話。
“啊!室友。”
時嶼笑容僵住,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拋棄了幾位難兄難弟,獨自過來的呢。
“本來說好一起過來的!他們有幾門課快掛了,著急回去補作業呢。嗯,補作業。”
已經脫離大學校園幾年的顏瑾寧,雖然覺得九月底這個時間似乎跟補作業、掛科的聯係還不太強,但也沒有深究,可能每個學校、每個專業的規定不一樣吧。
她還想多問問關於時嶼自己成立工作室的事情,如果對路的話,說不定之後還有機會合作呢。
沒成想,問題還沒問出口,天殺的曲漢森又開始在微信上奪命連環call。
打完工作電話,顏瑾寧肉眼可見得從興致勃勃轉變為垂頭喪氣。
“這麼晚還要工作?”時嶼有些驚訝她的工作強度,“呃……休假還要一直工作?”
“是的。”
她無奈地回答。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變態。”
兩人相處總是意猶未儘,但此刻也隻能先買單走人。
“晚安。明天見。”
她在她房間門口,跟送她回來的時嶼道彆。
時嶼當然不舍,本來相處的時間就不算多,還要被莫名而來的工作侵占。
但他又能怎麼辦呢,除了為她加油鼓勵、幫著她罵幾句領導,也不能做什麼了。
曲漢森嘴裡說的十萬火急的文件修改,不過是ppt上的幾頁細節,動起手來不過十幾分鐘完事。
顏瑾寧在房間罵罵咧咧地修改一通,準備先抻一抻,睡前再發給他。
保存,電腦一合,她便拿起手機開始激動地向閨蜜彙報進展。
「我也不想被釣啊!可是他叫我寶寶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