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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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雲宮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殿下前些日子與奴婢說的難道忘了?若是那錢之為狗急跳牆又該如何?殿下身邊隻有四十青玄衛,真遇上險情,便是以一當十,又能如何?”

“哎?我又沒說我不走。”姬未湫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也沒說我要弄死他呀!”

雲宮令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姬未湫。

姬未湫輕飄飄地說:“派個人去,就與錢大人說近日無趣,有意逛一逛泉州城,叫他府上幾位公子來做個陪客。”

雲宮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倒抽了一口冷氣:“殿下,還請三思!”

姬未湫有些好笑地說:“怎麼又三思了,雲因姐姐,你又想到哪裡去了?陪我們幾個玩兒,難道還委屈他們不成了?”

雲宮令一時凝噎,許久她才道:“殿下,這錢之為身後必有靠山,奴婢久居深宮,隻見過些朝廷命婦,他甫一見我,不假思索便稱我為宮令,可見其手眼通天,錢之為隻有二子,皆為嫡出,錢之為極為看中這二子,殿下去動他們,與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有何區彆?!”

姬未湫納悶地說:“不能吧?他不是應該覺得我在抬舉他嗎?”

雲宮令不由覺得好笑:“殿下若是不信,隻管叫人去傳話就是,隻看明日人不來就是了。”

姬未湫說好,周青自地牢出來,低聲問道:“殿下,敢問那廚子如何處理?”

姬未湫也不用問‘平時如何處理’,平時還能怎麼處理?彆管他到底要刺殺誰,又是怎麼想的,隻要有這個意圖並且近到了姬未湫周圍,不殺他全家隻殺他一個都算是格外開恩。

姬未湫不好真的不處理,便道:“他不是為了兒子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嗎?送他全家去苦寒之地,這輩子不許他回來祭祀。”

周青頓了頓,道:“殿下,他家中隻他一人了。”

姬未湫惡劣地笑了笑:“那不是更好?做的隱蔽些,帶他去他兒子的墳上自訴罪狀,在城門口張貼其罪狀三日,叫人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事兒,便是去了苦寒之地,也惶惶不得終日。”

周青聽著委實是有些膽寒,世人重名,如此處理,不如一刀殺了也算是個痛快。

姬未湫看他那眼神心想周青懂個屁,古代又不是現代,他這兒張貼個告示,又不是什麼通緝令,又說他已經被殺了,等他去了偏遠之地,不管是中途還是到了地方,拿點錢賄賂一下小吏,改名換姓還不容易?誰認識他?!

能在皇家彆苑當廚子,這廚房本來就是個油水豐厚的地方,關係也不能差了,家裡銀錢就算是因為兒子的事情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夠他活著去偏遠之地了。青玄衛好歹是皇家私衛,難道什麼事情都不乾,專門派一個人押送這他去?應該還是悄無聲息安排進發配流放的人當中一道去了就是。

這廚子聰明著呢,都說讓他去墳上祭拜了,哪怕說做不到將屍體焚燒帶走骨骸,記個地方,日後叫撿骨人來收斂,帶去流放之地不照樣相聚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帶不走日後也回不來,那又能如何?帶把墳邊土,照樣寄托哀思。

姬未湫自覺安排得還算不錯。

翌日清早,侍人遵照姬未湫的意思去錢之為府上傳他的意思,侍人回來說錢大人大喜過望,滿口答應。等到了午間,錢之為親自帶著人上門來了,隻不過帶來的是兩個侄子。

“雲宮令,實在不是下官有意拒絕,隻是下官那兩個兒子不爭氣,一個聽到消息的時候在跑馬,聽了消息喜不自勝,一個不防從馬上摔了下來,腿雖沒斷,卻是走不了路了,另一個也不知怎麼弄的,想是這幾日乍寒還暖,居然患上了咳疾,實在是不敢叫他到殿下身邊伺候,若是過給了殿下,下官萬死不辭啊!”

錢之為滿含歉意地說:“這兩位是我侄子,素來是活絡的,城中他們最是熟悉,定讓殿下儘興而歸。”

雲宮令冷眼看著他,道:“錢大人陽奉陰違,好得很。”

錢之為又是拱手又是道歉,滿頭是汗,看著真誠極了:“雲宮令,下官也知道這太巧了,可實在是無法啊!”

錢之為又道:“下官隻有二子,如今二子具有疾在身,委實是心急如焚,不知可否請雲宮令通傳一聲,令下官可麵見殿下,請賜太醫?”

言下之意,請太醫也不帶怕的。

雲宮令心道這錢知府也是個人物,真下得去這個手。她道:“殿下如今正在午歇,不見客。”

錢之為麵露遺憾:“那可否……可否請雲宮令通融,叫下官見一見太醫?”

“太醫為殿下而備,恕我不敢擅作主張。”雲宮令雙手攏於腹前,低眉垂目地道:“錢大人請回。”

錢之為連連點頭,看似惶恐至極,他走了兩步又回頭,遲疑道:“雲宮令,那我這兩個侄子……”

“留下,待殿下午歇後再做決斷。”雲宮令冷聲道。

“好好好。”錢之為拱手道:“那就有勞雲宮令了……”

緊接著他又對兩個侄子吩咐了許久,又是叮囑又是關切,一派拳拳之心。

雲宮令看著兩個被留下的嬉皮笑臉的年輕人,那兩雙眼睛不住地落在她身上,叫她不禁生出些厭惡之感,她吩咐一個內侍帶著兩人去彆廳等候傳喚,自己快步離開了。

這錢之為果然是油滑至極。

宮中抓了刺客,自然是要調查背景的,不是隻殺了了事。錢之為拿不準他們這裡能查到多少事兒,瑞王殿下傳召到底是福還是禍,可他的孩子卻是他心中寶,不敢拿出來賭這一場究竟是潑天的富貴還是潑天的災禍。

可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錢之為舍不得親生的孩子,卻又不舍得這一場富貴就此溜走,乾脆強行塞了兩個侄子來,還是精通吃喝嫖賭的侄子,看來將殿下的喜好打聽得很清楚。

兩側侍人掀開簾幔,她進了寢居,寢居中空無一人,她很習慣地坐下挑茶配香,仿佛在服侍殿中主人一般。至於姬未湫嘛……他溜出門玩去了。

開玩笑,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前幾日他犯懶,懶得出門,姬六他們倒是呼朋引伴玩得痛快,今天又不知道去哪裡玩兒了,如今快要離開泉州城了,他哪裡能忍住不出門?

十數個青玄衛明裡暗裡跟著他,安全是有保證的——他自己是有些不耐煩的,畢竟這年頭不要命的能有多少?刺殺那種事情,最混亂的那幾年中他都沒經曆一次,他還以為這輩子都體驗不到了呢。如今得了一次,他壓根沒想著還能出現第二次。

他特意換了一身沒有那麼貴重的衣物,至少不叫人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隻當他是什麼富商人家的公子,緊接著就到了行程中安排的最好的酒樓吃飯,他有的是錢,尤其是錢之為剛剛給了他二十萬兩銀子,想也不想大手一揮直接包了頂層,青玄衛們也都有了座兒,該守在身邊的就守著,其他人輪班吃飯。

青玄衛們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有個青玄衛滿臉不自在,尤其是當小二端著菜點頭哈腰的喊他‘爺’的時候,他沒忍住低聲與旁邊的青玄衛道:“要不我還是上房梁吃吧?”

對方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是第一次跟著殿下出來嗎?”

他很誠實地點了點頭。他是影衛出身,顧名思義,如影隨形,這不因為受了傷,武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但是輕功還在,經曆得也多,來青玄衛養養老,專門負責暗中跟隨保護,這次還是頭回跟著姬未湫出外差。

對方低聲道:“我與殿下也算是老相識了,殿下看著乖張,實則禦下極寬鬆的,你見過哪個皇親國戚出門先給咱們統領報備讓我們提前騰出時間布防的?”

他點了點頭,回想一路跟隨到此,隻有刺客一事叫副統領吃了掛落,但免了他們的罰,況且周統領那三十棍……嗯,懂的都懂,確實是極其溫和的的。這要是在宮中,且不說周統領,那日當值的有一個算一個,恐怕儘數要從青玄衛中逐出去——且要先活著才行。

對方又道:“殿下既然說了輪班,既不耽誤差事,你隻管遵命行事就是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抱了個碗開始埋頭吃飯去了。

他吃得痛快,姬未湫也是如此。他出行嘛,規矩大,禦廚都帶了兩個,到現在一口外麵的飯都沒給他吃到嘴過,今天好不容易能吃到一口,心中莫名還有點感動。

眠鯉在一旁有些無語,虧得他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否則按照自家殿下這麼快的速度,有些慢性毒還沒驗出來呢他就已經吃下肚了。

姬未湫才不管這些,他還是堅持想要殺他的人沒那麼多的想法。外麵的菜雖然沒有禦廚做的那麼精細,味道上卻沒有差很多,彆有一番野趣,期間又上了那道素衣魚,姬未湫這兩天盯著這它猛吃,今天一吃還是覺得美味,他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我送回去的魚我哥和我娘吃到沒有?”

眠鶴道:“公子,大公子與老夫人定然是用上了。”

姬未湫:“你怎麼知道?”

眠鶴道:“飛鴿傳書要比信使快一步。”

姬未湫一想也是,他敢八百裡加急讓送魚回去,那是因為他不要臉啊,大不了禦史參他兩本唄!但他哥要臉,所以必不可能讓八百裡加急給他送信。

“要不再送幾條魚回去?”姬未湫想著他哥的臭臉,不禁笑得眯了眯眼睛。

眠鯉:“……”

他到底是勸還是不勸?勸就是妨礙殿下進孝心,被太後知道他得被打死,不勸就是未能勸阻殿下公器私用,回頭被太後知道他還是得被打死。

算了,不吭聲,讓殿下自己掂量去。

姬未湫吃到一半也放慢了速度,他看著窗外風景秀美,樓下人流如織,心境陡然開闊不少。他在宮中不自在,出宮建府好了些許,他在燕京城中不自在,如今到了泉州又好了些許。

忽地,他聽到樓下喧嘩了起來,他側臉問道:“怎麼回事兒?有熱鬨?”

說到‘熱鬨’兩個字的時候,他眼睛都在發光,眠鯉愣是沒敢點這個頭,他怕他一點頭,姬未湫就衝下去看熱鬨去了。

青玄衛也警惕了起來,眠鯉正想下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兒,忽地樓梯口飛上來了一條板凳,青玄衛豁然起身,剛起到一半,又被姬未湫一個眼神製止了。正在此時,樓梯口衝上來兩個小廝打扮護著一個錦衣青年上了來。

錦衣青年一眼就鎖定了姬未湫,指著他道:“哎呦,原來是你包了清源樓!”

眠鯉上前一步,正欲說話,姬未湫率先一步開口道:“兄台客氣了,不過是帶的下人多一些,占滿了這一層的位置而已,哪裡敢說是包了呢?”

那錦衣青年聽他說得謙虛,更是囂張,嗬嗬一笑,“那你知道我是誰?也敢占了我的位置?”

姬未湫也笑:“以前不知道,不過以後可以知道,既然來了,不如這一頓我請?”

錦衣青年莫名在這一笑中嗅到了同類的氣息,或者說是臭味相投,這時候小二和掌櫃的才滿頭大汗的上來道歉,正想說沒攔住,驚擾了貴客,沒想到錦衣青年已經吆五喝六的去坐姬未湫那張桌兒了。

完了完了,這莫不是要打起來?

姬未湫點了點案幾,眠鶴上前為那錦衣公子倒了一杯酒,姬未湫率先舉杯,一飲而儘,那錦衣青年見狀不服輸,也跟著一口乾了,眼神如狼一般,緊緊盯著姬未湫:“本來還想找你晦氣的,什麼來路?”

姬未湫眉目微揚:“外地路過。”

“我猜我信嗎?”錦衣青年抬了抬下顎,示意姬未湫去看那幾桌精壯的青玄衛。

姬未湫低低地笑了笑:“我說了我是外地來的,再問就沒有意思了。我們這種身份,真亮了出來盯著的人就多了,我可不想給家裡招禍。”

錦衣青年眼睛微亮:“姓鄒?”

“姓張。”姬未湫道;“行三。”

張二,你家的名號借本少爺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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