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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場秋雨之後,秋山院子裡的桂花樹上的金桂就像落雨一樣鋪滿了整條道路。濃烈馥鬱的香氣讓人有些眩暈,榮之珩對氣味敏感,便沒有下車。
他坐在車裡等,手機裡是他秘書發來的現場視頻。
“榮先生,我們到了,房子裡麵的狀況不是很好。翟夢在臥室裡,已經昏死過去,我看到旁邊放了很多藥,估計磕多了。”
榮之珩蹙眉,視頻裡的房子中到處都是垃圾,牆壁上還有許多斑駁的汙漬,床上的女人隻穿了一件皺巴巴的上衣,兩條枯瘦蒼白的腿像是兩根隨風擺蕩的蘆葦,搖搖晃晃抽搐著。
他抿開嘴問,“小的呢?”
這時,秘書推開了一扇小門,他指著那幽深的樓梯通道,低聲說:“被關在裡麵。”
地下室是有一扇方形小窗的,嘉樹躺在地上,望著從那玻璃窗外跌落的桂花,發愣。
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往常吃的食物都是由母親端進來放在地上,他像隻狗一樣匍匐著進食。
一想到食物,嘉樹就更加餓了,乾癟的肚子巴巴叫著,他側過頭,看向水盆,手腳並用,慢慢爬行過去。脖子和腳踝上的金屬項圈發出脆響聲,他沒辦法站起來,隻能彎著腰,低下頭,用臉貼著水盆。
就在這時,沉重的鐵門被推開。
嘉樹抬起頭來,臉上的水滴慢慢滑落,他眨著眼,看著門口的光,還有從光源裡走進來的男人。
桂花還未掛滿枝頭時,比榮之珩年幼五歲的胞弟榮旗因為免疫力方麵的遺傳病而引發了腎臟衰竭,醫生給出的方案就是換腎。榮之珩第一時間做了配對,結果顯示,他並不合適。
但榮家雖然有錢,也沒辦法在短期內找到。每年有上萬人等待腎源救命,找一顆合適的腎,不知道要等多久。
□□旗去等不了,他的狀態很差,兩天一次的透析,讓他在忍受痛苦的時候,也不停祈求榮之珩,乾脆就算了,彆救他了。
榮之珩的父母親早在他和弟弟幼時,因為車禍去世。
雙親離世後,榮之珩帶著榮旗,麵對著榮家上上下下如狼似虎的那幫子親戚們。
中間多少腥風血雨已成往事,如今榮之珩手握榮氏大權,自己唯一的胞弟卻隻能躺在icu裡,讓他怎麼能不焦灼。
也就在這個時候,老管家說出了一件事。
已經去世的榮老爺在外有一個私生子。
老管家告知榮之珩,二十年前,曾有一個女人抱著孩子來過榮家,說是要找榮老爺,但當時榮老爺遠在土耳其,接待的人是榮夫人。
榮夫人何須手段,把那女人請了進來,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那女人便又抱著孩子離開了,隻不過臨走時,臉色慘白,像是失了魂。
榮之珩聽老管家說起這事,倒也不覺得詫異,大宅門裡這種齷蹉的事是不會少的。這麼多年來,他也見過很多。
如今他是疾病亂投醫,聽到還有這私生子,放佛就見到了榮旗能好轉的希望。他立刻讓人去調查,不過兩天,便把人給找到了。
榮夫人給了那女人一大筆錢,又給那女人在郊外購置了一個彆墅。
拿著錢又有了房子的女人,卻再沒過多久後,便變得瘋瘋癲癲。
聽房子周圍的鄰居說,那棟房子裡時常會發出小孩的哭泣和女人的尖叫,很是可怖。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長大的,小的時候他們還能見他出來,後來就見不到了,也沒看他出來上學,就一直被關在房子裡。
榮之珩聽到這些,倒也不以為然。大富家庭裡,也有不讓孩子去學校,找家庭教師來家裡授課。
但在來到秋山院子,走進這棟房子,看著滿室汙垢垃圾,嗅著陳舊腐敗氣味,踏上幽深黑黢樓梯。
他才發覺,這事和他想的大相徑庭。
他站在樓梯口,看著連張床都沒有的地下室。石灰牆麵,逼仄陰暗,像是一口棺材,唯一有光的地方,是那扇狹窄的正方形小窗。窗玻璃上卻也滿是土漬,敗了的桂花黏在玻璃上,臟的已經看不見天日。
他往下走,目光從窗口落下,罩落在了趴在地上的人上。
那是一個少年,淩亂的頭發披散在身後,很瘦很瘦,明明是活著,卻已經像是一副白骨。
似乎是看到了他,對方抬起頭,鏈條碰撞在一起,刺耳的聲音。
榮之珩這才注意到,對方脖子和腳踝上都圈著鎖鏈。
他抿著嘴,一步步走過去,與之對視。
當他望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裡時,滿是算計的腦子裡在此刻竟然空了。
榮之珩舔了舔嘴唇,慢慢蹲下來,與他平視。
他伸手,在對方迷茫的目光裡,低聲道,“嘉樹,我是你哥哥,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