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我真的是不行啊”
許龐達拉著許銘的手,緊張地看著自家的五弟。
對於許龐達來說,擔任武國丞相什麼的,許龐達從來都沒有想過。
許龐達覺得自己這一次調回武都,估計也就是升一個小職而已。
許銘笑了笑:“三哥覺得蕭先生的眼光如何?”
許龐達認真地想了一想:“先生乃是儒聖,而且在先生的治下,這一些年以來武國政治清明,風調雨順,先生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許銘再度問道:“那三哥覺得房丞相的眼光如何?”
許龐達再度是想了一想,認真地說道:
“房老丞相為官這麼多年,而且還是兩朝元老,門下學生無數,眼光自然是沒的說。”
“所以啊。”
許銘微笑道。
“既然蕭先生和房老先生都舉薦三哥你,那就說明三哥你肯定是有這個能力的,否則的話,蕭先生和房老先生怎麼可能拿這麼重要的位置當兒戲。
要知道,如今的武國可不同以往了。
從今天以後,武國丞相要擔負起的東西,可太重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
話是這麼講沒錯。
但是在許龐達的心裡麵還是慌得很啊
許龐達都不知道為什麼蕭先生和房老丞相會相信自己。
自己也沒乾什麼啊。
我能力很強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隻不過是擔任了白河縣的縣令而已啊。
雖然說白河縣的百姓們都挺愛戴我的,我的名聲似乎也挺不錯的,但那又怎麼樣啊
那一點點小小的功績,怎麼能夠入得了陛下和蕭先生他們的法眼呢?
許銘拍了拍許龐達的肩膀,寬慰道:“三哥不用去多想一些什麼,其實在我看來,三哥完全是有這個能力的。
隻不過三哥一直都對自己沒有那麼多的自信罷了。
三哥真的可以相信自己。
而且三哥你要想,先生留給我們一人一個盒子,這就像是一個保障。
等到三哥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可以將那個盒子給打開。”
“”
許龐達低著頭,認真地想了一想。
許龐達覺得五弟說的很有道理,至少自己是被安慰到了的。
有了蕭先生給的那個盒子,儘管自己不知道盒子裡麵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蕭先生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心裡麵肯定是有了那麼一點底氣的。
而且在這種事情上,蕭先生也確實是不會兒戲。
所以說
難不成我真的是有一種才能,是我自己所不知道的?
越是這麼想著,許龐達自己都覺得有這麼一種可能了。
“三哥,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許銘開始給許龐達洗腦。
“我相信三哥,一定是可以做到的,而且這也是為陛下分憂啊,再說了,蕭先生不到五十歲便是進入到了儒聖境,我們身為先生的學生,二十出頭就擔任丞相很難嗎?
難不成三哥你要讓先生覺得自己看錯了人了嗎?”
“那我試一試?”被許銘這麼說,許龐達有些硬著頭皮地說道。
“這就對了嘛。”
許銘拍了拍許龐達的肩膀。
說實話,其實許銘也覺得三哥過於年輕了一些,缺乏鍛煉了一些。
這並不是許銘都質疑許龐達的能力。
而是許龐達確實是太過於年輕了一點,還缺乏鍛煉。
在朝堂之上,並不是有能力就行了的。
但是吧,還是那句話。
許銘相信蕭先生和房老丞相兩個人的眼光。
他們可不是那一種會以武國的命運而兒戲的人。
既然三哥被舉薦了,那這肯定就有蕭先生他們的道理。
“那五弟你呢?”許龐達有些緊張地看著許銘,“五弟你是不是要離開武都了?”
許銘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實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等處理完了那一些事情,我再回來看三哥。”
“好吧。”許龐達的心裡麵有點惆悵。
如果許銘在皇都之中的話,那許龐達的心裡麵肯定是會更有底氣的。
但是許龐達也清楚,五弟不是池中物,雖然說武國不小,但是對於五弟來說,依舊是不夠大。
當許龐達被許銘給說服了之後,第二天,皇宮中的聖旨就下來了。
這一個正式的聖旨冊封。
許龐達為武國的丞相,許龐達即日便是可以上任了。
雖然說在許府裡麵,大多數人都對許龐達擔任丞相這件事,有一個心理準備。
早在聖旨下來之前,蕭先生和房老丞相舉薦許龐達擔任丞相的事情就滿天飛了。
但是當這件事真實發生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恍惚。
尤其是對於許老太太來說。
她一直覺得,自家許府的後代子孫能夠當一個四品官員,就算非常了不起了。
至於位高權重,封侯拜相,許老太太根本想都不敢想。
許老太太雖然老了,但是又不是傻了。
許老太太知道自家許府兒郎的幾斤幾兩。
可結果沒想到的是,許府竟然真的出了一位一國之相。
可是相比於歡樂的許府。
許龐達的生母王鳳卻眉頭皺起。
他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緊緊咬著薄唇。
“許龐達接旨。”
魏公公的公鴨嗓在院落裡麵傳蕩而開。
“許龐達接旨!”
許龐達深呼吸一口氣,緊張的走上前,從魏尋的手中接過聖旨。
這一道聖旨其實並沒有多重,就那麼一塊絲綢加著兩根玉棍而已,能夠有多少分量呢?
但是當這聖旨被許龐達捧在心裡麵的時候,卻感覺這一道聖旨似乎重若萬斤。
而也就是這一刻。
許龐達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自己如今背負著的是整個王朝。
自己背負著的,是整個國家那億萬的百姓的性命。
是蕭先生在天之靈的期望。
許龐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但是他會用儘自己的生命去履行這一個職責。
最為簡單的一個理由。
許龐達不想要讓蕭先生失望。
當天晚上,許府和秦府都開席了,慶祝許龐達擔任武國的丞相。
但是在酒宴之中,許龐達似乎並不怎麼的開心。
許龐達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喝酒,一直覺得喝酒誤事。
可今天晚上,許龐達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酒宴過後,許龐達醉意微醺地走回自己的院落。
而當許龐達回到院落的時候,眼眸愣了一下。
在院落裡麵,自家的娘親正坐在石凳上抬起頭看著這星空,仿佛是在等著自己回來。
“娘親。”
許龐達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試圖將酒氣散掉一些,然後走到娘親的麵前作揖一禮。
王鳳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是那擔心而又認真的神色。
看著自家娘親的眼神,許龐達的心裡麵不由咯噔了一下。
在以往的時候,隻有娘親要訓斥自己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子的眼神。
麵對娘親的這種眼神,許龐達忘不了的。
但是許龐達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彆傻站著了,做吧。”
王鳳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道,拍了拍身邊的石凳子。
“是。”
許龐達坐到了王鳳的身邊。
哪怕許龐達已經是當今武國的丞相,但是在自己娘親的麵前,卻依舊是像一個孩子。
“你若是不想要當這一個丞相,娘親可以進宮去與陛下說情,你的一位舅媽在皇宮裡麵當貴妃。”王鳳對著許龐達說道,眼眸中流露出擔心的神色。
聽著自己娘親的話語,許龐達眼睛眨了一眨,沒想到娘親竟然會說這一些。
但是最後,許龐達隻是微笑地搖了搖頭:“娘親,陛下已經是下旨了,如果這個時候讓陛下收回成命,豈不是讓陛下失信於天下人嗎?”
“你不用去管這一些,你隻要跟娘親說,你到底想不想要擔任武國的丞相就可以了。”王鳳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許久,許龐達也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其實,孩兒也不知道。”
“既然你還沒有下定這個決心,那娘親明日便是進宮與陛下說。”
“可是娘親,我覺得這一個丞相之位我又不得不做。”
許龐達直視著自己娘親的眼睛。
雖然說他的眼眸流露出害怕,但更多的是堅定。
“沒有什麼不得不做的事情,你還年輕,你沒有必要擔得起這麼重要的一個職位,更沒有必要肩負起這麼大的使命,比你年老的人還很多,比你有才能的人也很多。”
“可是娘親,蕭先生和房老先生以及陛下選擇了我。”
王鳳話說到一半,許龐達打斷了自己娘親的話語,這對於許龐達來說還是第一次。
許龐達微笑地對著娘親說道:“既然是蕭先生他們選擇了我,那我便是不能夠逃避,否則的話,就如同五弟所說的那樣,蕭先生的在天之靈,可是會嘲笑我的。”
王鳳緊緊捏著自己大腿上的裙擺,那眼睛仿佛都快要哭出來似的:
“你個傻孩子,你才不過弱冠而已,你入官場也不過是那短短幾年的時間,最高的職位也就是那一個破縣令,你可知道丞相之位意味著什麼?”
“孩兒自然知道。”許龐達平靜地點了點頭,“丞相之位,意味著整個國家的重量,意味著億萬百姓的生命擔任在你的肩上,意味著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聽你說出每一個字。”
“那你還……”
“可是娘親,我並不打算就這麼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
許龐達轉過頭,看著天上的繁星。
“蕭先生一直是我的榜樣,孩兒一直以蕭先生為目標。
孩兒知道自己相差蕭先生差得很遠,永遠都不會達到蕭先生的高度。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孩兒就隻是永遠希望跟在蕭先生的後麵。
總有一天,孩兒也希望站在和先生那同樣的高度,看著與先生眼睛下同樣的風景,去想著先生究竟要做一些什麼。
先生離開了人世,但是他的很多事情並沒有做完,孩兒要替著先生做下去。”
王鳳喉嚨滾動,欲言又止,最後隻能夠是輕聲一歎:“那你做好準備了嗎?”
“其實並沒有。”許龐達有一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孩兒也不知道當丞相究竟是需要去做一些什麼。”
“但是……”許龐達摟著袖子,就像當年的蕭先生那般,“有一些事情啊,隻有走著走著,才能夠知道。”
……
月色灑下,皎潔的月光照在武都已經是無人的街道之上。
因為蕭先生的離開,整個武都的娛樂場所自發的停止運營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那一些晚上原本應該熱熱鬨鬨的青樓,如今也是緊閉著大門。
而在這蕭瑟的街道之上,許銘和一個女子走向城門之外。
“這一次離開之後,何時回來?”武煙寒看著身邊的男人。
“不清楚,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也許是十年,如果事情能夠進展順利的話,或許會更短的時間。”
聽著許銘的回答,武煙寒低著螓首,許久才是緩緩開口道:“武都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差不多了,錦衣府的話,交給平安去處理。
其實我在錦衣府,最多也就起到的一個威懾的作用,畢竟我的身份不一般。
但實際上論處理事情的能力,平安要比我厲害的很多。”
“那聲聲呢?你不用跟她打個招呼?”
“這就沒有必要了。”
許銘笑了一下。
“聲聲那個家夥呀,越來越是依賴我了,如果知道我要離開了,肯定會哭著吵著讓我帶上她。
但是我要去的地方又太過危險,實在是不合適。
相比較之下,聲聲留在你的身邊,當你的助手好的多。”
許銘的話語落地,雙方再次陷入了沉默,兩個人並肩走在街道上。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是走到了城門口。
而在城門口,陸小六正在外麵等著。
許銘轉過身對著,武煙寒行了一禮:“送到這裡就行了。”
許銘再度轉過神,跟著陸小六一起望著城外走去。
看著許銘逐漸走遠的背影,武煙寒緊緊捏著小手,嘴巴微張,輕聲喊道:“不要死了!”
走在不遠處的許銘停下了腳步。
月色之下的少年仿佛點了點頭,再邁開腳步消失在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