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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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太嬪讓人去打探了消息,得知明日一早梁太後便會派張嬤嬤過來送阿眠出宮。

她來回踱步,阿眠去了承明殿那麼久還未回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總覺得冒險去求陛下不如讓她去寧壽宮再求一求太後娘娘。

欣太嬪覺得阿眠進宮時日太短,去照顧瑞王遇見陛下也就那幾次,沒見過陛下不悅時的雷霆手段,她怎麼會覺得陛下會管這事呢?欣太嬪憂心不已,要是阿眠因此惹怒了陛下豈不是更糟糕了?

欣太嬪實在不放心,她不應答應讓阿眠去試試的。

欣太嬪走出殿外,正要前往承明殿,卻見到不遠的宮道上阿眠提著一盞宮燈徐徐歸來。

欣太嬪急步上前,關切地問道:“阿眠,你沒事吧?”

溫眠輕輕地搖頭,她眼中閃著瑩瑩之光,“姨母,陛下答應了。”

“什…什麼?”欣太嬪滿臉不敢置信,陛下居然答應了?

溫眠點了點頭,她扶著欣太嬪往屋內走,輕聲說:“陛下讓我明日如常去承明殿。”

欣太嬪問:“陛下可說了用意?”

溫眠頓了頓,心中沒底:“沒有。”

欣太嬪道:“我找人打聽來的消息是太後娘娘準備明日讓張嬤嬤領你出宮。你便早些去承明殿,若是張嬤嬤來了得知你去了承明殿,她也不敢去拿人。隻看明日陛下會怎麼做了。”

“隻不過,阿眠你當時為何會覺得陛下會幫你?”欣太嬪疑慮的目光落在溫眠的臉上,忽而想到什麼,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不著痕跡地瞧過她的衣服發髻,才放下心來。

溫眠垂眸輕聲道:“其實我不是覺得陛下會幫我。而是,我想陛下應該會厭惡這種鬼神之說在宮中橫行。今日能用鬼神之說將我趕出宮,來日說不定利用鬼神之說,鬨出更大的禍亂。陛下是明君,他一定會遏製這種行徑。幫我不過是順手而已。”

欣太嬪有些驚喜於阿眠的見識,“你的對,前朝後宮便有人行巫蠱之術謀害皇嗣。這術士之說豈能真信!”

她自顧著高興了一陣,發覺阿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欣太嬪心中有疑慮,但沒有問出來,她道:“阿眠你早些歇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

溫眠心事重重,她從陛下的口中得知了太後留她在宮中的目的,卻不知怎麼跟姨母說。

姨母原是還盼著太後幫她找一可靠的人家相許,沒想到太後竟是想讓她接近陛下。她不是懵懂少女了,知道這種有意的接近是何意。

回想之前麵對陛下的情形,陛下的語氣倒如常,她羞愧的腳尖都想蜷縮起來。

太後娘娘怎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待明日洗脫汙名之後便跟姨母好好談談,皇宮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太後娘娘給她的承諾不會實現。

溫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其實是有些回避去想再嫁一事。

如今的情勢,嫡母要把她遠嫁,她所選的人,人品性情一無所知,路途遙遠,若她和沅沅真有什麼事也無處求助。皇宮之中複雜危險,行差踏錯,便萬劫不複。

在她還能夠有姨母的幫助之下,興許找個性子溫和善良,會對沅沅好的人,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太後娘娘的心思隻是被猜到,並未真正親口對她說破,隻要她假作不知,儘快定下人家,便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半夢半醒中,溫眠就像是坐在孤舟中飄在霧靄蒙蒙的湖水中,耳邊傳來遙遠又熟悉無奈地歎息。

“阿眠……你對我是感激、是報恩、有朝一日你總會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情。”

溫眠揮手撥開那些霧靄,尋找那身影,可茫茫湖麵什麼都沒有。

溫眠失神地看著湖麵。

可是夫君,她從來都沒有選擇,不是麼。

她唯一能夠留住的便是一個親人,跟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她不想再孤零零的一人了。

——

張嬤嬤算著時辰差不多便去了長春宮,可還未說出來意,卻得知那溫氏已經又去了承明殿。

“昨晚她回來,說是瑞王殿下想一睜眼便吃到桂花蜜杏仁豆腐,阿眠便早早起來做好給送過去了。張嬤嬤怎麼了?太後娘娘有什麼要事吩咐嗎?”欣太嬪早就套好編詞故意疑惑的問。

張嬤嬤沒想到自己過來撲了個空,溫氏竟然已經去了承明殿了。

她也不敢前去承明殿裡麵趕人。

張嬤嬤問道:“太嬪,溫夫人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欣太嬪搖了搖頭,“平日裡一般都是哄了瑞王殿下睡下後才回來的。”

也就是說可能早也可能晚,全看瑞王殿下什麼時候睡著。

張嬤嬤打量欣太嬪神色,多年來也算有些交情,直接說:“太嬪應該也聽說了關於溫夫人的流言了吧,其他的也不好多說,隻是太後娘娘為著瑞王身體著想,讓奴婢來送溫夫人出宮。”

欣太嬪麵色不好:“張嬤嬤,你也是宮中老人了,當也知道這種流言是無稽之談,怎麼能信呢?”

張嬤嬤道:“不僅僅是流言這麼簡單,太後娘娘可是找了清風觀的道長合了八字。這都是天意。既溫夫人不在,奴婢便先回去向太後娘娘複命了。”

溫氏去了承明殿也沒有用,太後娘娘想讓她留的時候她不留也得留,如今太後娘娘想讓她走,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走。

梁太後聽到張嬤嬤的複命,她自然是不喜。

她不太喜歡事情脫離她的掌控。

“走,去承明殿。”

——

梁太後被宮人簇擁著走進瑞王寢殿,看到瑞王床前除了溫氏站著,還有兩個太醫在跟前把脈,蕭元熾便坐在一旁榻上。

見皇帝也在,梁太後原本有些慍怒的情緒暫且按捺下來,她上前朝太醫問道:“禹兒怎麼樣了?”

鄧太醫躬身回道:“太後娘娘,瑞王殿下病情已開始好轉,再調整方子吃幾天藥鞏固便很快能痊愈了。”

梁太後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可瑞王聽到還要喝幾天的藥,癟了癟嘴,朝溫眠看了一眼,想要提要求,卻看到母後走了過來坐在身前,自然地揮退了溫眠。

“溫氏,你先回去。”

雖然太醫說禹兒病情好轉,可溫氏還是要遠離禹兒。這次病好了,她那相衝的命格說不定還會把禹兒克病了。

溫眠低頭行禮:“是,太後娘娘。”

“等等。”瑞王拉著溫眠的衣袖,又對母親說,“她不能走,她還要給我喂藥呢。”

梁太後見蕭元禹短短時日對溫氏如此依賴,不悅地道:“禹兒,鬆手。”

瑞王不情不願,哼哼兩聲不願放手。

梁太後還要再說,卻聽一直沉默的蕭元熾開口了:“母後何必這麼急。難道也是信了宮裡那些不知所謂的流言?”

梁太後朝蕭元熾看去,見到他臉上嘲弄的神情,心裡不知為何有著不太好的預感。

“皇帝前朝事忙,政事操勞,怎麼也被驚動了。”她說到此處覷了一眼溫眠,見她木頭一般沒有反應地立在一旁,仍是無知無覺的模樣。

“說到宮中流言,朕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不如請母後一道看看?”蕭元熾點了點扶手。

汪任命太監們搬來屏風隔開了正廳。

溫眠自然也一道留了下來,忍不住抬眼。雖然知道陛下會幫她洗脫汙名,可她心裡完全沒有底,陛下會怎麼做?

這時前廳太監傳唱:“宣清風觀觀主,守清道長覲見。”

坐在屏風後麵的梁太後,臉色徒然一變。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屏風前。

“貧道李守清拜見陛下。”身著道袍手拿拂塵,頗有仙風道骨之感的李守清,端出方外之人的姿態,朝前方端坐的天子行了一禮。

他聽說皇帝陛下身有眼疾,乍一照麵卻看不出什麼不對,漫不經心望來那一眼,隻讓人覺得他目如深淵,莫名令人心驚肉跳。

蕭元熾收回目光,眼眸微垂,他並不細看眼前人,隻淡笑說:“朕聽聞清風觀李道長道法玄妙,能斷禍福凶吉,在京中頗有盛名。”

李守清強忍內心激動,麵上榮辱不驚,“不過虛名而已。”

蕭元熾朝汪任看了一眼,“是不是虛名,一試便知。”蕭元熾示意汪任,“便請李道長斷一斷,這兩人的命格是否相衝相克?”

李守清想到昨日看的生辰八字,有貴人提前授意不管看出怎樣的卦象,都要是大凶之兆,相衝相克之命。雖然他看出那兩張生辰八字都是貴重之相,可依然按照貴人所說辦事。

今日宣進宮裡被陛下召見,也是看命相?莫非又是昨日的事端?李守清心中不由有些惴惴。

據那貴人所言,若是有人再尋他看,也隻能說是大凶之兆,相衝相克之命,萬不能改口。

李守清定神,接過汪任拿過來的生辰八字,麵上肅然,又拿出羅盤和三枚錢幣。

這兩個八字依然都是貴不可言的命格,隻是這命相卻是不合的。若按照貴人的授意說是大凶之兆,相衝相克倒也符合。

隻是他有些摸不準,端坐上首那位陛下是想聽到什麼。

他悄悄打量天子神色,無奈什麼也看不出來,廳中更無一點聲息。

李守清心中轉了幾轉,最後麵色沉著,朝前方一拜:“陛下,此二人乃相衝相克之命,若久居一處,必禍及雙方。若有一人挪出遠離,不再相見,便能消除此禍劫。”

蕭元熾有些感歎:“竟真是如此!”

李守清麵色一鬆,陛下臉上不見怒色,看來是猜對他的心思了。若經此能讓陛下記住,那他往後便有青雲之路。

梁太後此時也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哀家就說那溫氏斷不留在宮裡了。來人!把那溫……”

蕭元熾懶懶地斜靠著,低笑著打斷了梁太後的話:“太後莫急。汪任,將那生辰八字給太後看看。”

汪任捧著生辰八字走到梁太後麵前。

梁太後心生疑慮,原是隨意看去,緊接著瞪大了雙眼。

蕭元熾隻看一個模糊的影子,都能感覺到太後不敢置信與氣急的模樣,他反而笑容越大:“母後可看清了?母後既然如此相信李道長所言,那母後是打算什麼時候移居行宮呢?”

梁太後手上那張輕飄飄的紙上寫的生辰八字,是她和蕭元熾的!

若是真如那李守清所言,是相衝相克之命,那究竟是誰挪出去皇宮去?總不能是身為皇帝的蕭元熾。

梁太後心中氣急,身為天子,竟然隨意將生辰八字交給道士去測算凶吉!

而且他這是什麼意思,無緣無故算他們二人吉凶,他們是母子,互相之間怎麼會有妨礙!

“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梁太後聲音尖銳。

蕭元熾停了笑,平靜道:“不過是想告訴母後,什麼命數讖言不可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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