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微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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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又又愣住了。

這人剛才說什麼?

他是1?

他頂著那麼一張男狐狸精臉……除了身材悍利一些,哪裡像1?

許應想,“瘋狂戀人”是不是有點過於瘋狂了,還是說當律師的說話都這麼一針見血?

總不至於是他昨晚的酒勁兒還沒過去,所以聽覺出了問題。

他抬眼看著傅朝年,試圖確認,“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是1,你沒聽錯,許老師。”傅朝年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減淡,轉身替他拉開椅子,“請坐。”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在情侶餐廳麵對麵站著確實有點顯眼,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向他們這邊張望過來了。

“謝謝。”許應坐了下來,他恢複了平時淡然的狀態,甚至眼底多了探究,“傅律師以前和彆人見麵,都是這麼自我介紹的嗎?”

“我平時和委托人見麵一般先介紹自己的名字,和谘詢費。”傅朝年在對麵落座,彎著眼睛看許應,很愉悅的樣子。

“我不是說工作——”許應忽然閉上了嘴。

他不想將‘相親’兩個字說得太明麵,也不相信傅朝年身為律師會不明白他那句問話的含義,他意識到對方八成是故意在逗自己。

“是說像我們之間的這種見麵嗎?”傅朝年察覺到了許應的微表情,輕咳一聲,搖頭道:“之前沒有過。”

頓了頓,又認真地補充了句:“第一次。”

是第一次相親。

許應淡淡點頭,抿著的唇角放鬆了點。

傅律師繼續解釋:“我那樣說,是因為覺得你很在意這個問題。”

這點倒是真的,屬性問題許應確實在意。

尤其是在徐寧把傅朝年誇得天花亂墜並且他在今日親自見到傅朝年本人的樣子之後,這份在意就變得更重了,歸根究底是因為不想期待落空。

對許應而言,傅朝年的屬性決定了他們以後有沒有繼續發展的必要。

如果許應自己問這個問題,也許還要在之後的聊天過程中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麻煩又彎彎繞繞,但傅朝年見麵的一句話就先解決了這個問題——許應忽然發現,這位美人律師好像很會抓重點。

許應對此有點意外之喜,他喜歡和聰明人相處。

何況傅律師又那麼貌美。

隻是他有一點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我在意這個?”

“徐老板昨天問過我幾次。”

許應單手撐著下巴看過去,這個姿勢代表他此時此刻相對放鬆,“但是你沒告訴他。”

“針對重要的問題我喜歡麵對麵說。”傅朝年笑道:“而且我覺得這樣會讓許老師對我的印象更深刻。”

他似乎毫不介意將自己的小心機暴露出來。

許應挑了下眉,沒反駁。

印象確實深刻,甚至有點狂野。

“你不告訴徐寧,沒想過萬一我拒絕見麵呢?”許應又問。

“想過,但徐老板說你是顏控。”傅朝年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覺得我長得很好。”

這是事實,許應無話可說了。

“對了。”他換了話題,雙手將巧克力遞過去,“今天抱歉讓你久等了,這個送給你。”

“嗯?”傅朝年的臉上有些意外,但還是接過巧克力放到自己這邊,同時唇邊的弧度也更大了,“謝謝,不過我沒有等多久,許老師不用覺得抱歉。”

他問:“我們先點餐?”

一般伴隨著這句話,就是正式進入“相親”流程了。

許應點點頭,配合傅朝年一餐,傅律師問他有沒有忌口,許應搖頭。於是傅朝年就點了兩份招牌套餐。

等服務員離開,許應才有時間仔細觀察這位美人律師——開始他隻顧著看臉了。

傅律師身上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沒係領帶,也可能是提前摘掉了,裡麵的白色襯衫鬆散地解了兩顆扣子,半截鎖骨若隱若現的,卻沒有那種輕佻的放蕩感,而是讓人很放鬆,沒什麼拘束感,起碼許應覺得很自在。

他們起碼有兩分鐘的時間沒有交流,氣氛卻並不尷尬。

許應心裡清楚,自己這麼光明正大地盯著傅朝年看,傅朝年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注意到。

但對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大大方方地給他看,最後還適時地問一句,“許老師對我的印象還好嗎?”

許應聞言抬頭,目光在傅律師那雙飽含笑意的眼睛上停滯了下,也跟著笑了,坦誠道:“還不錯。”

傅朝年沒說話,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個很精巧的黑色禮盒遞給許應,單從外包裝看就不一般。

許應:“這是?”

“給許老師的見麵禮。”

許應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淡了,他拒絕,“我不能收。”

不是沒有人第一次見麵就送十分貴重的禮物給他,拿錢砸人的更多,戒指項鏈車鑰匙房子鑰匙許應都拒絕過。

這樣的人目的不純,許應不喜歡。

“為什麼?”傅朝年疑惑,將手放在那盒巧克力上,“我已經收了你的禮物。”

許應說不一樣,那是作為遲到的賠禮。

況且他買的時候也沒有用心,隻是為了在禮節上過得去而已,他並沒有準備真正意義上的見麵禮。

“但我確實收到了。”傅朝年用指尖敲了敲巧克力的外包裝,“而且我偏愛甜食,這個禮物我很喜歡,希望許老師也能收下我的禮物。”

意思就是不管他怎麼想,這盒巧克力在傅朝年那裡都成了相親的見麵禮。

許應:“……”

他居然在這時候清晰地在傅朝年身上感受到了一點“1” 的特質,那是一種溫和的強勢。

“你可以打開看看,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單純的見麵禮而已。”

傅律師說話的時候身體稍稍前傾,表情也很真摯,尤其是眼神……許應對上他那雙好似能蠱惑人心的眼睛,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再拒絕下去的理由,“好吧,謝謝。”

這是一枚歐式中古胸針,造型是金屬飛鳥的纏繞設計,上麵有寶石點綴,精致得像一件藝術品。

許應不懂這方麵,但他分辨得出好壞。

“怎麼樣,還喜歡嗎?”傅律師輕輕歪了下頭。

許應合上蓋子,“很好看,但似乎太貴重了。”

相比之下,他那盒巧克力簡直像哄小孩的。

許應清楚地知道他和傅朝年之間還沒到那種可以讓他毫無負擔地收對方貴重禮物的程度。

見許應又有拒絕的意思,傅朝年立刻解釋說:“沒有多貴重,一個很普通的胸針而已。”

許應摸了摸胸針表麵,感受到它的質感,很難不保持懷疑。

“真的。”傅律師麵不改色,輕歎道:“說實話,我不知道第一次見麵該送什麼禮物好,我沒經驗。徐老板和我說了一點你的情況,我知道如果送項鏈戒指領帶之類的就越界了,送花的話,我們在情侶餐廳,又擔心你不自在……”

“這個胸針是我能想到的比較合適的選擇了,希望許老師不要嫌棄。”

傅朝年將一長串心路曆程說下來,語氣誠懇,甚至還透露出一種似有若無的委屈和無奈。

許應聽完沉默下來,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他覺得如果自己再磨磨蹭蹭地不收下,就是辜負傅律師的一番心意。

於是許應收下了。

出乎意料,他竟然沒覺得有負擔感,甚至還因為傅朝年的表情變愉悅而感到了放鬆——可見美人對一個顏控的殺傷力有多大。

許應扣了下指節,“那這頓飯我請。”

“好。”傅朝年從容點頭,再度笑起來,還問了句,“那許老師要喝酒嗎?”

“可以喝一點。”許應雖然酒量一般,但其實他還蠻喜歡喝酒的,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差的時候都會一個人小酌。

而且他和傅朝年之間,喝點酒也會聊得更自然。

傅朝年就加了瓶酒,醒酒的時候,他開玩笑地說:“讓許老師破費了。”

許應笑了笑,起碼目前為止,他們這頓飯進行得很愉快。

他們聊了很多,許應是個更習慣傾聽的人,所以是傅律師說的更多。

他們沒有刻意地介紹彼此的情況、家庭背景之類的,但許應還是從傅朝年那裡了解了大概。

傅朝年家裡四口人,傅歲歲在音樂學院讀大二,父親退休前在法院就職,母親退休前在國企,二老因為想追求高質量晚年,所以平時不太過問傅朝年兄妹二人的生活,但也都知道傅朝年喜歡同性,態度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

毫無疑問,傅朝年無論是個人條件還是家庭條件都相當優越,應該是很搶手的類型。

如果是徐寧在,一定會說傅朝年單身到現在有問題,但許應想到自己如今也已經31歲了,又覺得正常。

既然是相親,許應覺得自己也不能一點不說,他問:“徐寧昨晚都和你聊了我什麼?”

“很少。”傅朝年笑了下,“他基本都在問我。”

許應頓了頓,“那讓我想想。”

“不急,你可以挑自己想說的說,今天不想說的話,等以後想說了慢慢說也可以。”傅朝年給許應添了點紅酒。

傅律師這話說得就很藝術,也很有分寸。許應看了傅朝年一眼,他知道徐寧絕對不是什麼都沒和傅律師透露。

其實關於許應的家庭,他自覺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隻是普通的不幸而已,沒到和相親對象推心置腹的程度。

他又喝了兩杯酒,嗓音混著被酒精浸潤過的沙啞,言簡意賅道:“我的家庭關係比較淡薄,大學開始就很少和他們聯係了。”

“…我很自由。”許應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高腳杯的底座,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傅朝年放下刀叉,“好巧,我剛好喜歡自由。”

許應抬頭看著他,幾秒後眨了下眼,“律師都這麼會說話的。”

傅朝年就笑。

聊了快兩個小時,許應不知不覺喝完了幾杯酒,眼底已經彌漫上了醉意,為他的外表的冷淡披上了一層朦朧柔和的光暈。

傅朝年拿走他的酒杯,不再讓他喝了。

許應有點不太高興,皺眉質問:“你搶我酒杯乾什麼?我沒有喝多。”

傅朝年抬手按住他試圖搶酒杯的手指,不答反問:“我聽徐老板說你還開了一家寵物醫院,你有養寵物嗎?”

傅律師的手很好看,手掌寬大卻不厚重,手背上的青筋脈絡都很明顯,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掌心還有點熱。

許應被他按住的那兩根手指好似被燙到似的蜷縮了下,然後人也跟著清醒了點,他收了手說有養,“養了貓,一隻長毛三花。”

隻不過最近他的公寓要到期了,他要搬家,貓暫時被他放在了寵物醫院。而他今天因為要和傅律師相親,沒有去醫院。

許應看傅朝年似乎沒有注意到手的事情,而且表情好像對他的貓很感興趣。他想了想,打開手機把貓的照片給傅朝年看。

傅朝年就著他的手認真地看完了幾張照片,“好看,它很可愛。”

寵物話題顯然是許應喜歡的,他也問傅律師:“你呢,有養嗎?”

“目前我的時間和精力都不太允許我養寵物。”傅朝年笑了下,“但以後可以嘗試。”

以後,他說了不止一次以後。

許應說好。

大概是酒後微醺或者是真的喝多了的緣故,許應看著傅朝年,忽然覺得有點高興,眼底也明亮。

兩個人都喝了酒,就談不上誰送誰回家了,傅朝年的本意是叫代駕先送許應回去,然後自己再打車回來。

許應覺得麻煩,而且他雖然喝了點酒,但又不至於不省人事,都三十一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沒必要折騰彆人。

但傅律師似乎有點固執,他非要說許應喝多了。

最後沒辦法,許應答應跟他在街上散散步,等醒一醒酒再各回各家。

兩人散步的時候也沒聊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東一句西一句地那樣說著。許應本身就有些寡言少語,喝酒之後大腦反應也變慢了,有時候回答問題要慢半拍,傅律師一直很有耐心地等。

六月末的晚風輕輕從兩人身上拂過,街道旁邊的茂密的樹木枝葉被風吹的簌簌作響,許應抬頭看了眼,視線被城市夜晚的繁華燈光一晃,依稀產生了一種和身邊人認識了很久的錯覺。

明明他和傅朝年才第一次見麵。許應搖搖頭。

前麵有一家便利店,門口擺著自動販賣機,傅朝年說要去買水。

他走到了許應前麵,許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忽然喊了聲:“傅朝年。”

傅朝年便停下腳步轉身,“怎麼了?”

好熟悉的感覺。

好像夢裡那個轉了好幾次身都沒轉過來的背影,在這個時候和傅朝年的背影重疊,終於轉了過來。

許應覺得那個寬闊挺拔的背影似乎就應該配傅朝年的這張驚為天人的臉,彆的差點意思。

他幾步走到傅朝年身邊,側過身,半抬起頭望向傅朝年,眉頭輕皺,“傅律師,你說句話。”

“嗯?”傅朝年有點莫名其妙,他把這個要求當做許應酒後的胡言亂語,這人喝酒前喝酒後有點反差,傅朝年覺得很有意思,便笑著問:“好,你想讓我說什麼?”

“說對不起。”許應說。

傅朝年就說:“對不起。”

好像真的是一樣的聲音——許應覺得散步好像沒把自己的酒散清醒,反而更恍惚了。

他掐了下本就因為喝酒而微微泛紅的喉結,盯著傅朝年的眼睛問:“傅律師,我們昨晚是不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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