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炸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腦門傳來劇痛,尖銳的耳鳴貫穿腦海。
噴湧出來的紅酒從頭頂落下來,弄得陳賀滿臉都是,一時分不清楚是血還是酒,昂貴的牌子襯衣也被染成紅色。
陳賀聞到酒香中混著的血腥味,瞬間變得驚恐起來,抱著腦袋,“安程!安程!你把我腦袋打破了,我要死了!要死了!你也要給我陪葬!”
安程抬腳,將人踹到一邊,眉尾上揚語氣凶冷,“死也是自己作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會用紅酒瓶打死人,彆逗了。
陳賀六神無主,被踹倒在地,一時頭暈腦旋爬不起來,狼狽地坐在地上,抱頭詛咒,“你等著,安程,我絕對會讓你在財大混不下去!”
安程沒理他,先是走進房間望了一圈,沒看見白卿,退回來瞧見廁所門上好幾個腳印,走到邊上敲門,“白卿,在裡麵嗎?”
門內的聲音很低,帶著些壓抑地呻吟聲,“嗯,我在。”
聽著白卿的聲音,安程就猜到陳賀這混賬,還是像書中那樣下藥了,隻不過比書裡麵更早。
扭身看著還在地上咒罵的陳賀,安程走到他身前,弓腰捏著他的領子往上提,陳賀頸側的肉被迫勒在一塊,額頭上炸開道道青筋。
“你要乾什麼?你再動手試試,你這樣是違法的,信不信我去警察局告你?”陳賀瞪大了眼睛,語氣慌亂地說著。
他說話的時候,伸手張牙舞爪地亂抓,不少紅酒都灑在安程身上,安程嫌棄地皺眉,手上用力,推著人往外走。
直到將人徹底推到門外鬆手,陳賀失去支撐再次倒在地上,眼神凶狠地看著安程,嘴巴張開要說什麼。
安程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在陳賀的視線裡,顯得他身量更高。
“去,”安程語氣輕蔑,“去報警,韓料店裡麵你給白卿下的東西,我讓人一起帶過去。”
陳賀臉色一變,瞳孔一縮。
他帶著白卿從韓料店離開前,雖然把酒杯裡麵的東西都倒了,但隻要杯子還沒洗,拿去化驗一下就能查出來。
可是安程怎麼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安程沒再去看陳賀臉上的精彩表情,他將門關上,走到浴室門前。
“白卿,是我,開門。”
裡麵傳來物體挪動的摩擦聲,過了一會,安程試著推門,門開了。
白卿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本來規整的軍訓服變得淩亂,領口亂七八糟地看不出原樣,從額頭到脖頸連帶著耳朵,都紅成一片。
他試圖讓自己不這麼狼狽,讓自己支撐著坐起來,可還是有些踉蹌,隻能勉強用雙手撐著地,抬頭去看安程。
隻是一眼,本來因為難受而積蓄著的淚水就湧了出來,淚水模糊視線,安程本來清晰的下顎都變得模糊,卻能直觀地感受到安程的臉色很難看,他很少有眉頭皺得這麼深的時候。
白卿意識早就亂了,他眼尾發紅,語氣發軟,“程哥……”
安程的眼睛像是被紮了一下,急忙避開視線,耳朵隱隱發燙。
這淒美的破碎感是怎麼一回事?
安程不敢多猶豫,走到白卿身邊要去拉人上背,打算趕緊帶人去醫院。
其實現在這個處境更適合公主抱,但是安程看了看白卿,他比自己還高一點,公主抱有點不太現實。
而且直男公主抱gay,那畫麵著實怪異。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手被人拉住,因為沒蹲穩,隻是輕輕一帶,他整個人就往前撲,急忙雙手撐著白卿身後的地上。
入手傳來的溫度涼涼的,但緊接著,身上就覆上一層火熱。
白卿抱住了他。
安程:嗯……
他打算說話,白卿又抱得緊了些,但因為他沒什麼力氣,所謂的緊也就是安程輕輕一推的事情。
白卿的話音中有些無助,“程哥,我再緩緩……,再等我緩緩。”
白卿難受得不行,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隻剩下到處衝撞的欲望無法宣泄,痛苦無助同時存在,理智都在崩潰的邊緣。
他克製地靠近安程的臉,可憐巴巴的,“哥,我能貼貼你的臉嗎?”
“好熱……”
安程有些為難:“隻是貼貼臉嗎?”
那還是能忍忍的。
安程的語氣讓白卿想要靠近,程哥真好,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在自己落魄時堅定站在自己身邊。
他很輕地將自己的臉貼在安程的臉上,感受傳遞過來的涼意。
剛過一會,白卿突然推開了安程,屈腿將腦袋埋藏在臂彎裡,“程哥,你出去等我吧。”
安程不明所以,點點頭,“行,早點出來,去醫院。”
安程離開後,浴室回歸寂靜,水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蹭開一點點,有零碎的水滴聲。
臂彎之下,白卿的臉紅成一團,自己怎麼能這樣?!
程哥應該是直男的,可是自己卻硬了……
安程在房間站著。
為什麼不坐,是因為他從007那裡了解到,這間房是陳賀常來的,帶著對象來的。安程都不敢想這裡發生過什麼,感覺坐哪都不太對勁。
過了半個小時,浴室裡麵傳來水聲,水聲停止後,白卿從裡麵走出來,又將門關上。
白卿沒有直視安程的眼睛,“程哥,我們去醫院吧。”
白卿出來的時候是扶著牆的,肯定還是沒有什麼力氣,安程走到他跟前蹲下,“上來。”
白卿猶豫了一會,安程便催促,“還在想什麼?”
蹲著腿會麻的知不知道!
白卿輕輕地趴在安程背上,兩個年輕氣盛的青年的身體,貼在一塊。
“程哥,”白卿靠在安程的肩膀上,“謝謝你。”
安程在酒店門下攔了個車,直接去了市醫院,掛號都是在手機上掛的,速度很快。
到門診的時候,醫生隻是瞧了一眼,就看出白卿是什麼情況,開始又簡單檢查了一下,開始敲電腦開單子。
醫生的臉色一言難儘,眼神掃過安程的時候帶著一絲莫名的看敗類的意思。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身體才是以後的本錢,有些東西不要隨便吃,更不要隨便給男朋友吃。”
單子打出來,醫生交給安程,“市麵上這些東西,基本都不是給人吃的,都是給牛馬吃了用來□□的。”
見安程神色依舊坦蕩,醫生皺起眉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卿一邊驚訝於陳賀的無恥,一遍又因為醫生的話羞得無地自容,先過安程接過醫生的單子,“知、知道了。”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安程的臉色,發現沒有什麼變化,才鬆了口氣。
這一切都落在醫生的眼裡,暗自歎了口氣。感情和愛好這些事情,彆人是說不動的。
白卿掛著鹽水的時候,安程在一邊玩手機。修長的手指在上麵靈活地點著,好像很忙。
冰涼的藥滴進入身體裡,無聲地緩解了燥熱,白卿感覺自己慢慢有了力氣,也可以照顧自己了。
白卿對著安程道:“程哥,這麼晚了,你要是有事忙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安程,“不忙。”
白卿看了眼安程的手機,剛要說什麼,反倒是肚子先響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沒紮針的手捂著肚子,試圖讓它小聲一點。
他和陳賀出來吃飯,其實都沒吃幾口,就喝了口米酒,然後被帶到酒店。
身體發熱的時候,雖然渾身沒力氣,但其實很消耗精力,現在元氣慢慢恢複,肚子也就開始不受控製地抱怨。
安程聽見聲音,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餓了?”
白卿羞愧低頭,“嗯。”
安程站起身,目光在四處打量一眼,很晚了,輸液的地方就是急診室外麵的一個小座位,燈都沒亮幾個,看著暗暗的。
“我去給你買。”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安程找了護士小姐姐守在白卿身邊,“他現在身體不太好,我去給他買吃的要離開一會,你幫我看著他好嗎?”
這又是安程難得的一句長話,但是要人幫忙總不能冷冰冰的,這隻能算是基本禮貌。
小貓007剛激動一場沒什麼精力,沒有控訴這場簡單的ooc。
護士小姐姐早就在默默地關注這兩個小哥了,帥得實在突出,急診室都亮堂了有沒有!
安程開口的時候,她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白卿看著安程離開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他真的沒有這麼脆弱。
護士小姐姐湊過來,卻又克製地控製住距離,語氣明明壓低了,卻仍然能聽出難以克製的激動。
“小弟弟,剛那個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另一邊,安程一邊找晚上還在賣東西的店鋪,一遍與係統對話。
小貓:“陳賀幾個前男友、前女友的信息和資料都發給你了,都是大瓜!你打算什麼時候整治他?”
這裡的夜生活雖然很豐富,但大多都是燒烤串串,不太適合生病的人吃。
安程想了一下,拐進一家便利店。
在保鮮櫃裡挑了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熱牛奶,放到前台示意結賬。
在這個空隙,安程垂眼,在腦海裡回複。
“不算整治,我隻是要讓他徹底離白卿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