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將軍,原來您在這裡啊?”
突然這時,傳來了一道尖細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便看到了雷公公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皇上在殿上一直尋您,便讓雜家出來找,夜大將軍還是趕緊回宴席上吧?”
夜瀾清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他眸光一轉,看到了冷意歡手上綁著的繡帕。
他認得出來,這是宋景澈視若珍寶的繡帕,他們這是相認還是定情呢?
夜瀾清的心裡莫名煩躁。
他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宋景澈和冷意歡兩人,冷聲說道:“還不快走。”
說完,便率先轉身離開。
薑夢瑤見狀,神色複雜地看了冷意歡一眼,便小跑著追上了夜瀾清的身影,“清哥哥,等等我。”
宋景澈轉頭,看著微微皺眉的冷意歡,笑著說道:“夜大哥說話一向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們走吧?”
冷意歡點了點頭。
宋景澈知道她腿腳不便,特意走得慢一些,等著她一道。
這細微之處,讓冷意歡很是感動。
他是一個溫暖如旭的人,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隻可惜,他和夜瀾清是兄弟,所以,冷意歡不得不跟他保持距離。
因為,她看得出來,夜瀾清並不希望看到,宋景澈和自己走的太近。
想到這裡,冷意歡不禁微微抬頭,一眼便撞進了宋景澈明朗的笑眼裡,他的笑容是那麼純淨、燦爛,如同一束耀眼的光,直直地照進了冷意歡的心底。
她微微一愣,這麼溫暖的人,偏偏……
“對了,先前不方便告訴你,怕給你帶來麻煩……”宋景澈開始沒話找話,“其實,我是駐守甘棠關的戍邊將軍。”
“嗯。”冷意歡輕輕應了一聲,便連忙低下了頭來。
“啊?”
宋景澈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不禁驚訝道:“莫非你早就猜出來了?冷小姐還真是聰慧過人。”
冷意歡被他這沒事找事誇她的樣子給逗樂了。
“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宋景澈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帶著一種莫名的心疼。
冷意歡心中微微一觸動,轉頭看著他,眼中儘是疑惑。
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對自己這麼好,明明她是什麼都不好,不值得的人啊。
宋景澈的耳朵瞬間變得通紅,尷尬地撓撓頭,眼神中透著慌亂,笑著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和我認識的那些女子,很不一樣。”
冷意歡的眼中透出了一抹淡淡的憂傷,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那是因為,她和那些女子,有著不一樣的經曆。
她微微皺眉,低聲說道:“宋將軍,那日我說,你我無重逢之緣,也是真的。”
她真的不想和夜瀾清,還有與他有關的人有任何瓜葛。
她隻願餘生安穩,平平靜靜度日。
“什麼?冷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宋景澈立馬緊張了起來。
冷意歡淺淺一笑,“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不必掛懷。”
其明明笑矣,然隱有一縷淺憂。
她叫笑容裡,帶著淡淡的疏離和拒人於千裡之外之感。
這讓宋景澈的心裡,驀地一疼。
就在這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歡喜的聲音,“宋將軍,原來你在這裡啊?讓我們一通好找!”
“對啊!對啊!酒未過三巡,你可不能走啊!”
“沒錯!我們繼續喝酒啊!”
於是乎,宋景澈便被三個同僚拉著回了長生殿。
他便眼睜睜地看著,冷意歡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陷入了歡鬨裡,而她依舊獨自一人在外。
冷意歡看著長生殿裡的眾人,衣著華麗,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不熱鬨。
她淡淡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這熱鬨本就不屬於她。
她也不會再留戀。
如今已至深夜,皇宮裡的熱鬨還在長生殿裡繼續著,宮道裡倒是顯得冷清安靜許多。
冷意歡獨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冗長安靜的宮道上,兩側宮燈明亮如白晝,夜空繁星點點。
偶有路過的宮女太監,見著她,也隻是略微點頭施禮,便匆匆離去了。
她今日進宮,特意用了宋柔藍給她調製的香體膏,這才掩蓋住了身上忘憂草的味道。
隻是,時間太久,來不及換藥,從腳上傳來的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她的額頭起了一層薄汗。
她得快些回去才行。
這般想著,冷意歡微微蹙起了眉頭來。
突然這時,一聲尖銳的呼嘯劃破夜空,一道火光直衝雲霄。
緊接著,煙花綻放的聲音此起彼伏,如萬馬奔騰,又如雷霆萬鈞。
五彩斑斕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宛如一朵朵盛開的金蓮,光芒萬丈,照亮了整座皇宮。
冷意歡抬起頭來,看向夜空,那是從長生殿上空燃起的煙花。
是那麼美……
她臉上的憂傷漸漸舒展,絢麗的煙花映照在她如玉般清麗的麵容上,流光溢彩之間,她的朱唇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醉人的淺笑。
煙花竟不及她半分美麗。
這是夜瀾清此刻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方才在長生殿,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她離開的身影。
於是,他便隨便找了一個由頭,跟皇上告辭離席。
他跟了她一路。
看著她清瘦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在宮道上走著,每一步,似乎都在他心口上刺了一劍。
他忽而想起,那一日也是在宮道上,她明明看到了他,為何卻不與他相認?
按照她那錙銖必較,想儘一切辦法賴著他的性格,她如今受傷如此,一定會想方設法纏著他,讓他負責,讓他娶她才是。
可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而且,她還故意躲著他!
甚至還故意勾搭彆的男子。
她這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夜瀾清越想越氣,恨不得立馬上前,抓住她問個清楚明白。
忽而這時,他看到了冷意歡退到了宮牆之下。
她一手揉捏著右腳,臉上儘是痛苦之色,方才她跪在大殿之上,定是痛極了。
夜瀾清微微眯起了陰鷙的眸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這身傷痛,也算是因他而起。
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
時過境遷,有什麼東西似乎發生了變化。
若是此時,她再求他娶她,他心裡也會勉強應允。
這樣,他的心裡似乎能感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