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抵京領賞
步盛絕不能離開西南軍,這是當年單廷昉在世時就留下的規矩。
一軍主將非特殊情況不得擅離軍營。
就算論功行賞也是一樣。
更何況步盛做這些也不是為了領賞,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不論是提議進攻蒲甘,一次將他們打服了,還是和談時立大功,全是迎程程的功勞。
他不過是沒有反對而已。
甚至沒有算得上特彆支持。
若非向浩藍河封楚的勸諫,步盛當初未必會同意。
事實上,在迎程程回到西南軍後,季秋兒私底下找她聊過一次。
“將軍,並非秋兒小人之心,”她也是猶豫再三,才來找的迎程程,“隻是您如今在軍中實在是有些尷尬,秋兒鬥膽問一句,娘子軍算西南軍嗎?”
“自然算。”
“那西南軍主帥是誰?”
“步將軍……”
“是,”季秋兒點頭,“西南軍主帥是步將軍,如今屢立奇功的卻是娘子軍,我冒充將軍上戰場時看得分明,步將軍對您的作戰計劃並不支持。”
迎程程不至於小人之心,她很清楚季秋兒來找她說這些不是為了離間她和步盛,步盛也並非小人,不至於擔心她建功立業就有意刁難。
但人心是很難捉摸的,有些時候連他自己都未必意識到了這種微妙的敵意。 大樹
可為什麼步盛會下意識反對迎程程的建議,非得旁人全都支持,他才最終同意呢?
說實話,步盛的行事作風相對保守,他適合做執行,但並不適合做主帥去拿主意。
當初單廷昉在的時候,他做副將能是最好的左膀右臂,可後來將他提拔為主帥之後……
當初單家軍的凝聚力,到單廷昉戰死時,全軍上下都說的是軍魂不散,單家軍永遠都是單家軍。
還是謝太君洞悉人心,主動提出來單家軍名號要改,西南軍是大楚的西南軍,並非單家一家所有,如今單廷昉都不在了,就更不能再叫這個名號。
所有人還在猶豫的時候,也是步盛頭一個支持。
他是出於什麼心思,恐怕自己都很難說清。
這也是人之常情。
步盛已經做到了不對女人有偏見,也能做到和迎程程和平共處,甚至還算體恤她的不易,這已經很難得了。
迎程程笑了笑:“我的想法相對冒險,步將軍為一軍主帥,穩妥些也正常。”
“我並非此意,但步將軍也是人,他身為一軍主帥,很難麵對和成人自己天資平庸,雖然接受軍中上下都對你更心服口服,但心裡難免會有些不適。”
季秋兒已經儘全力在粉飾自己的說辭,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隻能實話實說:“西南一山不容二虎,將軍應當早做打算了。”
正好陛下的聖旨召見他們一同入京,原本迎程程打算在領賞時主動請辭,改去西北駐軍,結果步盛根本不去。
他的理由很充分,迎程程也不好說什麼,步盛還說:“陛下聖恩,自然不能辜負,我女在京中,屆時與你一同謝恩便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迎程程也就沒辦法了。
邊防有步盛坐鎮,謝太君這次率領整個娘子軍一同陪迎程程回京,還能順路將季秋兒送回豐縣去。
季秋兒已經接到季春來信,說是豐縣若有突發情況,讓她先全權做主。
迎程程等從豐縣重新出發回京時,謝太君忽然問了她一句:“程程,你的抱負是領兵作戰、保家衛國,還是當一個將軍?”
“其實都不是,我希望大楚再無戰事,我也並不喜歡西南的氣候,對當將軍更不感興趣,”迎程程想了想,“隻是我從小就練功夫,總覺得現在這樣,總比我蝸居在後院中,成日裡處理家宅瑣事和帶孩子強。”
她還咧嘴笑了笑:“其實我也不覺得家宅瑣事和帶孩子就容易,隻是各人有各人擅長之處,我做不來。”
“你能想明白這一點,老身就放心了。”
謝太君提點她:“這次封賞,陛下能容步將軍之女代父領功,你卻必須親至,就該明白,西南你是待不住了。”
“陛下難道會讓我回京?”迎程程蹙眉,“太君您此次帶所有娘子軍回京,難道是陛下也容不了她們?”
“娘子軍是陛下登基之後,第一支獲封正規軍號的隊伍,不止證明了陛下知人善任、胸襟廣闊,還證明了大楚實力強勁。”
謝太君頓了頓才接著說:“因此娘子軍和你,都有更好的去處,陛下非但能容下你們,還會委以重任,我猜測,極有可能會讓你們去鎮守西北。”
西北?
迎程程快速在腦子裡過了一下,但她對西北的局勢比較陌生,並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老身會陪你一起,”謝太君眯起眼睛,“我大楚的女子,無論豆蔻年華,還是耄耋之年,都能守衛邊關!”
謝太君這番話極大地鼓舞了迎程程,直到抵京當日,她仍處於興奮之中。
單子寅和季春一同迎到城門口來。
這是迎程程頭一次見到身穿官服的單子寅,也是頭一次看到單子寅朝謝太君行大禮。
謝太君當著眾人的麵,受了他的大禮,隨後親自去將人扶起來:“傷可好些了?”
“勞祖母牽掛,孫兒傷勢已大好,”單子寅走過來,與迎程程一左一右跟在謝太君身後,“陛下特命我來,迎西南娘子軍入宮。”
趙乾這次聲勢浩大地在宮裡為他們舉辦了慶功宴,就等著人來了。
等迎程程他們入宮時,在門口遇到了謝清。
謝清長久沒見謝太君了,見到她老人家時,也是屈膝想行大禮,卻被謝太君攔住了。
“夫人身份尊貴,折煞老身了。”
但謝清仍舊堅持跪下去:“未入宮殿,我未著朝服,侄孫女見姑婆婆,自然該當行家禮。”
她行完禮,是被單子寅和迎程程同時攙扶起來的。
謝清在迎程程飽經風霜、已經粗噶的手背上輕撫片刻:“這才是一雙女人,該有的手啊……”
她細嫩的皮膚劃在迎程程的手背上,甚至立刻就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