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傷情
鐵男把迎程程扶到了一個空曠處。
雖然這裡並不是很合適的休養地,但視野開闊,能供人遮擋的條件也不充足,至少能夠一眼看到來人,最大概率降低被人偷襲。
大概因為這個地方是最難被偷襲的地點,黃盈盈很快也找了過來。
她把找到的草藥嚼碎了直接塗在迎程程的傷口處,然後重新包紮了一下。
鐵男還有心情開了句玩笑:“原本還以為姑娘的傷口也要縫針,到時候同姑爺那樣,腿上也留一道長疤。”
這次迎程程倒是沒有糾正她的稱呼,大概是痛得有些沒力氣了。
黃盈盈卻沒鐵男那麼樂觀:“若是草藥效果不佳,血止不住的話,恐怕還是需要縫針。”
等到藥效起作用,可能已經天黑了。
天黑之後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要不被敵軍發現,是絕不可能生火的,可不生火的話,根本看不清傷口,要如何縫針?
迎程程趁著自己沒有昏過去,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現在,立刻,縫針!”
黃盈盈她們先前都是服侍過迎柏的,在李旺手底下討過生活,那時候李旺便教過她們,必須有一技之長,才能在這世道上活下去。
因此黃盈盈竟然是眼下她們三人中,針腳功夫最好的人。 大樹
最後傷口縫好之後,迎程程痛得嘴唇都發白了,卻還是撐著笑了笑:“這針腳比我給單子寅縫的可好看多了。”
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黃盈盈搖了搖頭:“非要撐著縫完針才暈,早些暈過去不就不必硬生生挨這痛了嗎?”
鐵男更了解她家姑娘:“姑娘每次人生體驗都絕不能錯過,生孩子的時候常太醫說能用麻沸散她都不肯,說是要留給重傷的弟兄們用。”
也不是每一種人生感受都必須要感受,比如疼痛。
黃盈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出了會兒神。
鐵男推了她一把:“想什麼呢?”
“我在想……”黃盈盈慢吞吞地吐出來一句話,“疼痛未必出自自虐,也可以是在回味分娩。”
鐵男震了震,最後說:“還得是你們讀過書的人會說啊。”
黃盈盈愣了愣,她不過略識得幾個字,竟然也算是“讀過書的人”了。
她長歎了一聲:“謝夫人與李管家都曾對我說過,人生來命運不公,許多事都可以靠自己扭轉乾坤。”
這句話的含金量還在不斷上升。
娘子軍中,不止有黃盈盈和張巧女這些看人臉色、走投無路的女子,為首創立之人,便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謝太君和謝婧,可都是擺脫了家族,靠自己打拚出來的新天地。
鐵男又推了黃盈盈一把:“總走什麼神呢,姑娘昏睡過去了,我們得把好關才行。”
黃盈盈回過神來,和鐵男一左一右盯著四麵。
沒過多久,林子裡就有了窸窣的動靜。
黃盈盈和鐵男同時僵直了後背,已經開始考慮自己如何拖住敵軍,讓另一個人帶走迎程程了。
就在黃盈盈和鐵男準備出手的時候。
那窸窣聲更響了,一個殘影從樹乾後躥出來,黃盈盈揮手打出去……
然後被謝婧側身躲開了。
“是我。”她低聲說,“我們的人就在附近,先彙合再說。”
鐵男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背起迎程程,跟了上去。
娘子軍被衝散,是因為大部隊沒能第一時間按照計劃追上來打配合,但他們沒過來,是因為意外在半道上就碰到了蒲甘軍的主力。
因此原本要會合之後才打的大戰,在半道上就提前打了。
“我們大概高估了這次的蒲甘軍,”謝婧說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起來猛攻,但的確是沒給他們自己留退路,被我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西南軍的娘子軍,上次已經給過他們蒲甘軍不小的震撼了,不知為何,這次他們還能如此輕敵,潰敗之後也是直接退兵,這麼久了也沒重新發起攻擊。
“就好像……是真的潰敗逃回去了一樣。”
迎程程恰巧在她們聊起這個時,悠悠轉醒。
“蒲甘也剛經曆皇權變動,”迎程程咳嗽了幾聲才接著說,“新登王位的那位魯莽好戰,恐怕還真沒將女人放在眼裡。”
黃盈盈有些震驚:“將軍的意思是,他們這次發動戰爭,隻是單純頭腦一熱,覺得能殺我們個片甲不留?”
迎程程冷笑了一聲:“自己是個草包,不過是運氣好些,才能將前任國王趕下台,還真當咱們大楚也是如此!”
事實是,蒲甘新王覺得自己是憑實力坐上的國王寶座,卻沒將大楚的新帝放在眼裡。
他們大概忘了,趙乾本就在邊境待了許多年,他的兵法和功夫,都是單老將軍教出來的。
迎程程靠著樹乾咳嗽了一聲,然後她感覺樹忽然搖動了一下。
她警惕地抬起頭,渾身肌肉都繃緊,進入了戰鬥狀態。
但她才剛抬起頭,就對上了樹上蹲著的那人一張笑臉。
“小林師父?”
小林師父來得不巧,剛好迎程程受了傷,但又被謝婧找到了的時候,幫不上忙,還看上了熱鬨。
不過還好他帶來了上好的金瘡藥,交給鐵男給迎程程重新上藥,給她疼得夠嗆。
迎程程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顏悅和芯兒入京了嗎?”
“沒有,”小林師父答得痛快,“他們剛出西南,就在豐縣遇到了數十年來最大的一場山洪,當地父母官不作為,隻有郡馬舊友一家在救治傷民,郡主便留下幫忙了。”
迎程程蹙眉:“陛下知道了?”
小林師父點了點頭:“因此特派單子寅去豐縣全權處理此事。”
迎程程心裡一驚:“他來了?”
緊跟著她又問道:“他來了那牧兒怎麼辦?”
小林師父道:“小牧兒跟隨我練了些基本功,身子還不錯,加之有清夫人親自教養,應當不會出問題。”
他看了迎程程慘白的臉色一眼:“眼下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
迎程程搖了搖下唇,讓自己儘量保持清醒狀態:“你跟單子寅一同出發的?他讓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