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飛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思兔閱讀sto.ist),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去找她。”
沈掠星聲音幾乎嘶啞,他一把拔掉手背的針頭,血珠從蒼白的手背上汩汩而出,沈掠星掀開被子下床,腳尖探到地麵時胸口一陣劇痛。
“星星!”
沈微藍終於回過神,她立馬扶住摔下床的沈掠星:“我們先回床上。”
沈微藍一邊將沈掠星扶回去,一邊按響呼叫鈴,沈掠星麵容僵硬蒼白,胸膛和腿腳的痛抵不上剛剛所聽到的一切來得鑽心。
護士進來的時候沈微藍揉了下自己泛紅的眼睛,克製著顫抖告訴護士剛剛沈掠星不小心摔下了床,輸液線也斷了。
護士很快重新給沈掠星輸上液,又檢查了他的身體,確認沒有問題才離開。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沈掠星怔怔望著房門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聲音依舊沙啞:“姐姐。”
“姐姐在。”
沈微藍眼中含淚,她緊緊抓住沈掠星那隻沒有輸液的手:“不著急,我們先把身體養好。”
沈掠星眨了眨眼:“她的意思是,爸媽是宿鎧殺的,對嗎?”
這句話沈掠星說得費力而緩慢,他追查了三年的凶手,就在剛剛被那麼輕描淡寫地告知了,他茫然、震撼,又無法確認。
沈掠星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回應,他看向不出聲的沈微藍,又問了一遍:“是嗎,姐?”
沈微藍很輕地點了下頭,她甚至無法抬頭和弟弟對視,彼此眼中的痛苦和悲涼能將兩人活活吞沒。
是宿鎧讓人炸了美術館、是宿延的父親掩蓋了後續一切痕跡。
所以查到現在還是眉目不清,自己人查自己人,隻要有心掩蓋,幾乎無法查出核心線索。
“她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沈掠星的身體發麻,他想不通,僅僅是為了逼自己和宿延分手嗎?
將這件事的真凶和幫凶全盤托出,她不擔心自己去報複嗎?
“星星,彆想了。”
沈微藍漸漸鎮定起來,她起身把沈掠星的床往下搖,讓他休息:“不要去分析壞人的動機,等你好了,我們再從長計議。”
沈掠星躺了下來,腦海裡揮之不去林漫歌的那些話,他迫切地想去殺了宿鎧、也想殺了宿戎,他想把這件事的主謀和幫凶通通殺死,自己去坐牢、或死刑,都沒關係。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眼睜睜看著凶手逍遙法外,他甚至被幫凶當麵挑釁威脅,卻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某個瞬間,沈掠星恨透那些人的同時,也恨透了自己的無能。
一直到天黑、再到天亮,沈掠星隻要醒著就在想這突如其來的真相,他沒有找任何人說,沒有找李叔、也沒有去告訴祖姑母。
三年來的種種畫麵不停在自己腦海中盤旋,他憎恨過無數個假想敵、父母去世渾身是血的模樣把他的全世界染紅
他努力不去想,但那些回憶強行周而複始地播放,沒有暫停鍵。
沈掠星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他什麼都吃不下,靠掛水維持著營養攝入,傷口在慢慢好轉,精神卻急轉直下。
醫生和家人都沒有辦法,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沈掠星的反應明明沒有那麼強烈,沈微藍在他身旁陪他說話,可他陷入自己的世界,他傷心、挫敗、痛苦,回應得緩慢而遲鈍。
高考前夕,楊牧齋問沈掠星到底能不能參加考場,沈掠星說他會去。
6月7日,高考第一天,天氣悶熱、天空低垂,空氣中濕度已經很高,大約快要下雨。
上午的考試結束後語文卷很快出現在了網上,沈掠星坐在輪椅上一題一題地看著試卷。
這道他會做、那道他也會,每一句詩他都背了、也把多音字的考點記得很熟。
考點高中外小餐館中午的生意很好,不少學生蜂擁出來吃午飯,討論著上午的考試。
許是坐著輪椅、臉上帶傷的沈掠星看起來有些嚇人,那些學生頻頻朝他看來,即使小餐館裡沒座位了也不來跟他拚桌。
學生們吃了飯很快離去,不到一小時小餐館又安靜下來,沈微藍陪沈掠星坐著,問他要不要回去。
“等他們進場了,我們出去看看吧。”
沈掠星看著姐姐:“到考場前看看。”
沈掠星眼底是濃烈的期待、微微發亮,沈微藍不忍心拒絕,她點點頭:“好,待會兒姐姐推你出去。”
天空已經下起了蒙蒙小雨,考生們撐著傘,被父母送來,如潮水般又進入考場。
沈掠星遠遠望著,等考生進得差不多,他便讓沈微藍推著他上前。
雨水打在傘麵上的聲音愈發清脆強烈,古樸的青磚色教學樓在雨霧中看不清晰,但沈掠星還是一眼看到了自己考場的那個教室。
就在第一排教學樓的三樓,那個教室門牌上寫著高一(8)班。
這個時候高一(8)班的三列五座還是空著的吧?
像上午那樣,會空到這三天的考試結束,監考老師們會把那張座位上的所有空白卷收攏到一起。
那是屬於沈掠星的高考。
“叮鈴鈴——”
教學樓傳來考試開始的鈴聲,電子女聲的考試需知傳遍整個校園,連沈掠星都能聽到。
數學題會是怎樣的呢?可能比語文要難,這樣的話他最後一題隻能答出兩小問
“沈掠星。”
就在沈掠星怔怔望著考場、腦海裡胡亂想著數學題時,一個沉沉的聲音驀地將他拉回現實。
不可能。
沈掠星腦中立馬出現這三個字。
他頭頂的傘麵很大,可視空間不多,眼前隻有不遠處的教學樓和落到地上再濺起的雨水。
什麼都沒有。
那是幻聽,沈掠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