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對我這樣好,連貼身玉佩都給了我,我自然會死心塌地跟著三郎,怎會讓三郎發通緝令抓我?”
薑媚極力保持鎮定。
她沒想到裴景川的疑心變得這樣重。
她特意堆了雪人,又主動給他做衣裳顯示乖順,他竟還是對她存著防備。
裴景川定定看著她,意有所指:“隻要你安分待著,自然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言下之意,她要是不安分,就少不了麻煩。
薑媚的心沉了下去,卻並未因此沮喪放棄。
隻要還沒回到裴家,她都是有機會的。
兩年前她已經逃過一次,這兩年開豆腐鋪又長了不少見識,還有一百兩銀子傍身,逃起來會容易很多。
這一夜,薑媚和裴景川同床異夢。
她夢到自己逃跑被抓,裴景川把她丟進了蛇窟,裴景川則夢到薑媚給他下迷藥又消失不見。
薑媚從噩夢中驚醒時,心臟還害怕地揪疼著,她捂著胸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半晌的氣才緩過來。
剛要鬆口氣,餘光瞥見裴景川正在看著她。
天剛蒙蒙亮,屋裡光線並不明亮,裴景川本就漆黑的眼眸更是如同深淵。
不知他是被她吵醒的還是一直就沒睡。
從噩夢中醒來卻被人盯著,這感覺實在詭異,薑媚險些尖叫出聲。
片刻後,裴景川下床點了燈。
昏黃的光亮盈了滿室,黑暗被驅散,那可怖的夢境也隨之遠去。
薑媚緩過神來,起身幫裴景川更衣。
係腰帶的時候她聽到裴景川問:“你以前也這樣嗎?”
“什麼?”
薑媚腦子還有點慢,沒反應過來裴景川這句話的意思,裴景川抓住她冰涼的手,溫聲道:“你在那個人身邊,也總做噩夢嗎?”
還是隻在我身邊會這樣?
後麵這句話裴景川沒有問出口,薑媚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她沒敢看裴景川的眼睛,揉揉太陽穴,低聲回答:“是從殺了張明淵開始,我才老是做噩夢的,我吵到三郎了嗎?”
一直在做夢,薑媚的臉色有點差,裴景川沒再追問,緩了語氣說:“沒有,昨日沒去府衙,今天應該早點去處理事務。”
“辛苦三郎了。”
吃過早飯,薑媚送裴景川到門口。
“時辰還早,你再回去睡會兒。”
裴景川溫聲叮囑,薑媚正要應聲,裴景川忽地低頭親了她一下。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觸之即離。
薑媚愣在原地,回過神來裴景川的身影已消失在轉角。
“大人越來越疼愛姑娘了,姑娘怎麼看上去並不高興?”
橘葉忍不住說了一句,表情很是不解。
她是個孤兒,這些年不知被多少個人販子轉手倒賣,若不是大人將她買下來,她就要被賣進下等窯子了。
姑娘脾氣好,又不折騰人,在姑娘身邊伺候這些時日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她希望姑娘能一直得寵,這樣她就能一直在姑娘和大人身邊伺候。
她表現得有這麼差?
薑媚連忙擠出笑容:“我沒有不高興,隻是剛剛太突然了,我有些受寵若驚。”
回到屋裡,薑媚讓橘葉拿了剪刀針線開始裁布。
雖說隻是哄裴景川開心的把戲,也要做夠全套才行。
裁完布,魏嬤嬤便來了。
一進院兒,魏嬤嬤便被那個圓滾滾的雪人吸引注意力,見到薑媚,魏嬤嬤試探地問:“姑娘身子弱,怎麼還堆上雪人了?”
橘葉怕魏嬤嬤責備,連忙說:“嬤嬤勿怪,這是大人陪著姑娘一起堆的,大人玩得也很高興呢。”
魏嬤嬤:“……”
她就知道又是這狐狸精玩的花招!
魏嬤嬤不客氣地瞪了橘葉一眼,厲聲道:“老身教了姑娘這麼多日規矩,姑娘真是一點兒沒把老身的話聽進去呢,公子金尊玉貴,如今又暫代州府一職,若是因此染了風寒,姑娘負得起這個責嗎?”
魏嬤嬤說的話薑媚自然都記得。
為人妾侍,既要小意逢迎讓主子儘興,又要知道分寸,不可讓主子沉迷女色,縱欲過度,恃寵而驕更是萬萬不可的。
薑媚不想給裴景川做妾,不犯這些禁忌怎麼能行?
薑媚把橘葉拉到身後,迎著魏嬤嬤的目光說:“三郎都能代州府之職,難道還不能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三郎敬重嬤嬤,可嬤嬤管得未免也太寬了。”
魏嬤嬤是裴夫人的心腹,在裴家相當得臉,如今出了裴家,在女兒女婿麵前也是很有威嚴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頂撞。
她氣得臉都青了,橘葉看著害怕,輕輕拽了拽薑媚的袖子:“姑娘,彆說了。”
“為什麼不說?難道我說得不對?三郎可管一方百姓,卻連和自己喜歡的人做點喜歡的事都要被人指指點點?”
魏嬤嬤的臉直接黑了下去,臉上的肉都在顫動。
“好好好,姑娘說得真是好極了,”魏嬤嬤連說了好幾個好,話鋒一轉惡狠狠道,“但願公子走後姑娘還能如此硬氣!”
“嬤嬤這是何意?”
薑媚露出驚異之色,看上去像是被嚇到,實則欣喜不已。
難道魏嬤嬤有什麼特殊的傳信方式,裴家已經知道她的存在還給了魏嬤嬤回信?
裴家的確給了回信,信裡說裴老夫人病重,要裴景川速速回京。
這種事本不需要讓薑媚知道,但魏嬤嬤實在見不得她如此囂張,冷笑一聲:“老夫人病重,公子最遲後日便會出發回京,姑娘隻能與老身一起回京,這一路山高水長,姑娘可知誰才是你的依仗?”
裴景川後日就要回京?那她能逃跑的機會可就太多了!
薑媚的心情飛揚起來,但她很快想起自己現在是個狐狸精,捏著絹帕難以置信地後退兩步:“三郎說過要帶我一起回去的,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麼苦都能吃。”
“就算姑娘能吃苦,姑娘會騎馬嗎?這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姑娘的腿和屁股都會磨破皮,騎在馬上如同上刑,姑娘就不怕死在路上?”
魏嬤嬤不屑的冷哧,薑媚也險些笑出聲來。
是啊,她受不住的,裴景川若是不想要一具屍體,就不可能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