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候後,薑花衫拎著一堆藥從心理大樓走了出來。
蘇妙蹲在花壇草都扒禿了,大老遠看見她立馬衝了上去,“你怎麼才出來?”
薑花衫愣了一下,“你怎麼還在?”
在她的計劃裡,這一刻應該沒有蘇妙。
蘇妙沒好氣,“你沒看見天都快黑了嗎?既然是一起出來的,我也沒有丟下你的道理。”
薑花衫不由高看了她一眼,早知道兩年後的蘇妙,可是會為了活命不惜出賣朋友的人,沒想到當下竟然還有這種覺悟。
“你看著我做什麼?你進去這麼久是去買藥了?你受傷了?”
薑花衫一臉警惕把藥藏在背後,“乾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妙立馬黑臉,“誰能奸得過你?”
薑花衫捂著藥,“走吧,這個點也不用回學校了,各回各家吧。”
蘇妙原本是想等著薑花衫一起走,誰知對方好心當作驢肝肺,蘇妙瞬間有了脾氣,掉頭就走。
“誰愛管你。”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麼,蘇妙心如死灰閉了閉眼,又折了回來。
薑花衫,“又乾嘛?”
蘇妙,“借我點錢,我打車路費不夠。”
“……”薑花衫皺眉,上下打量她。
蘇妙壓著火,“雙倍還你。”
薑花衫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她轉賬。
蘇妙臉色緩和了一點,打開手機一看,差點氣死,“十塊錢?!!!”
薑花衫拍了拍她的肩膀,“坐捷運吧,就當提前適應假千金的生活。”
蘇妙,“……”
心理谘詢樓,三樓。
肖智看著眼前的滿分試卷,端茶的手嚇得瑟瑟發抖。
多少年了!竟然又出現了一個滿分神經病,這可是重症裡的重症啊。
肖智坐立難安,終是沒忍住衝出問診室,“小張,蘇小姐的這個電話我親自來打。”
女護士正好已經撥通了電話,聞言立馬把電話遞給肖智。
肖智清了清嗓音,端出一副專業醫者的態度,“您好,蘇老爺子,我是鯨和高級心理師肖智,今天蘇小姐來醫院就診了,情況不是很妙。恕我直言,以蘇小姐現在的症狀實在不適合居家治療,我個人還是建議來醫院辦理入住手續,儘早治療,儘早乾預,以防她病情發作誤傷家人。”
“誒!”女護士一臉懵,她還沒跟蘇家核實那位小姐的身份呢,肖醫生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肖智立馬站直身子,表情躬謙篤定,“您放心,我敢以我從業十年的經驗向您保證,我的診斷絕對沒有問題。蘇小姐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再不治療隻怕就晚了。”
“該死的薑花衫!”
蘇妙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接觸過捷運這種大眾交通,隻簡單的查路程換硬幣流程就消磨了半個小時,索性最後還是順利上了車。
上車後,蘇妙一臉嫌棄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平民交通啊?
蘇妙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她,小心翼翼拿出手機拍了一張自拍,然後傳到自己的社交平台。
配文:平民交通,捷運,打卡成功!
剛傳上去,手機就來電話了,蘇妙一看來電顯示,表情微動。
這個時候沒回家爺爺肯定已經知道她逃課的事了,醫院的事絕不能承認,就說是薑花衫帶她出去玩了。
打定主意,蘇妙按下接通鍵,“爺爺。”
蘇敬流,“你在哪?”
蘇妙左右看了看,“爺爺,外麵玩呢。”
蘇敬琉語氣有些不對,“哪個外麵,說清楚……”
這時,車裡突然語音報幕:“叮咚——尊敬的各位乘客,北環站口到了,開門請下車。上下車請當心縫隙,注意腳下安全;門燈閃爍時,請勿上下車。”
蘇敬琉,“……”
蘇妙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扔出去。
蘇敬琉,“你在捷運上?”
蘇妙嗬嗬笑了笑,“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突然就想體驗坐捷運是什麼感覺?”
蘇敬琉眼皮一跳,不會是真有病吧?
“你,下一站立馬下車,我讓管家來接你。”
蘇妙本身也就是新鮮勁,一聽說有專門來接立馬高興應下。
薑花衫從醫院出來就打了輛出租車,車輛剛駛過環城路腳下她又看到了那道破碎的身影。
猶豫片刻,薑花衫提前下了車,拎著塑料袋往橋下走去。
環城高架下是鯨港的母親河南灣河,每到春秋兩季,河水都會漲潮漫過堤壩,鯨港老一輩的民眾沒事都喜歡來河邊散步。
天色接近黃昏,河岸兩邊的霓虹連成了璀璨的星燈。
沈眠枝一個人坐在河邊,對著平靜的湖麵發呆。
她身邊有拆了一半的火腿,還有啃了一半的麵包,三隻流浪貓已經停止了進食,緊靠著她的小腿假寐。
沈眠枝看著眼前的景色,無力感席卷了全身。
因為她又斷片了,她腦子裡完全沒有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如何喂食小貓的片段。
這些小貓很依戀她,甚至還會伸舌頭舔她的掌心,可是她卻很陌生。
而且,她能感覺到,這種斷片的感覺持續的時間好像變長了。
“嗡嗡嗡——”
草地上的手機頻繁發出震動聲,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命名為爸爸的五十通未接來電又加了一通。
沈眠枝呆呆看著湖麵,自我譴責的罪惡感和急切想逃離的無力感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
她將手機翻轉蓋住,慢慢站起身,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步一步走向冰冷的湖麵。
這一刻,她打算直麵深淵。
沈眠枝閉眼往前,冰涼刺骨的河水沒過了黑色的小皮鞋。
好冷。
她抬腳想往更冷的地方走去……
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利培酮片、布南色林,你要哪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