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風登上馬車,朝二人微微頷首示意,“朕此行一切事宜,便托付給二位愛卿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何盛身上,語氣多了幾分鄭重,“舅舅,朕不在京城這段時間,事無巨細,都要與宋相商議,切不可擅自做主。”
何盛雖是武將,但也並非愚鈍之人。
李承風此番特意叮囑,顯然是顧忌他那一點就著的暴脾氣。
上一世,何盛就是因為看不慣李承昊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一時衝動,才被那廝抓住了把柄,扣上了謀反的罪名。
如今自己當了皇帝,他自然要更加謹慎,免得再惹麻煩。
“陛下放心,臣心中有數。”何盛抱拳稱是,咧嘴一笑。
目送著二人離去,李承風這才放下車簾,車隊緩緩啟動,朝著洛都方向行進。
車廂內,宋雨薇正襟危坐,美眸流轉,帶著一絲探究打量著李承風。
良久,她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陛下,當真與當年判若兩人。”
李承風聞言,也不禁莞爾。
是啊,判若兩人。
想當初,自己還是個懦弱無能的廢物皇子,任人欺淩,如今卻君臨天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宋雨薇的這句話,瞬間將李承風拉回了多年前的記憶。
那一年,宋雨薇作為伴讀入宮,被紈絝好色的李承昊言語調戲。
彼時的李承風雖然膽小懦弱,但卻本能地站出來保護宋雨薇,結果卻被李承昊狠狠教訓了一頓。
那時的他,在李承昊麵前,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兔子,毫無還手之力。
而如今,李承昊卻如喪家之犬,不知躲藏在何處,真是風水輪流轉。
李承風目光深邃,語氣意味深長:“宋小姐此言,倒是提醒了朕。”
然後,李承風乾笑了兩聲,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宋雨薇前世的種種事跡。
這女人,可絕非常人。
前一世,宋澤林被李承昊貶出京師後,若非宋雨薇四處周旋,上下打點,隻怕宋家早已家破人亡。
“宋小姐說笑了,朕當年不過一介無能皇子,哪裡比得上宋小姐機敏聰慧。”
李承風半開玩笑道,語氣中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臣女不過一介女流,哪敢與陛下相提並論。”宋雨薇微微欠身,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女流之輩?”
李承風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朕聽聞,京城之中,不少才子都對宋小姐的才情讚不絕口,甚至還有人稱你為‘女諸葛’,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宋雨薇聞言,臉上並無半分得意之色,反而露出一絲無奈:“陛下謬讚,臣女愧不敢當。那些詩會文章,不過是臣女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消遣罷了。”
“哦?宋小姐也覺得那些詩會文章不過是消遣之作?”
李承風饒有興致地問道,他覺得宋雨薇心中定有不滿。
果然,宋雨薇輕歎一聲,幽幽說道:“科舉八股文,太過死板,禁錮思想。不少才華橫溢的儒生,不願走這條死路,反倒都願意在詩會上爭奇鬥豔,以文會友,也算是一大憾事。”
“宋小姐所言極是。”
李承風點了點頭,目光深邃:“朕也覺得,當今科舉製度,弊端頗多,需得好好整治一番才是。”
“陛下英明!”宋雨薇眼前一亮,她沒想到李承風竟也有此意,心中頓時生出一絲期待,“不知陛下有何高見?”
李承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宋小姐覺得,女子為何不能參加科舉?”
宋雨薇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從未想過會從當今聖上口中說出。
“陛下!”
宋雨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緩緩說道:“並非女子不能參加科舉,而是這天下,不允許女子參加科舉。”
“哦?此話怎講?”李承風來了興趣,示意宋雨薇繼續說下去。
“陛下可知,我大乾王朝,乃至這天下萬國,為何以男子為尊?”
宋雨薇並沒有直接回答李承風的問題,而是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李承風眉頭微皺,這個問題,他前世也曾思考過,但始終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還請宋小姐賜教。”李承風語氣謙遜,他知道,宋雨薇既然敢這麼說,心中必然已有答案。
宋雨薇美眸中閃過一絲讚賞,李承風身為帝王,卻沒有半點架子,反而虛心求教,這份胸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陛下,並非男子天生就比女子尊貴,而是因為在這個時代,男子的生產力遠高於女子。”宋雨薇語氣平靜,卻字字珠璣。
“生產力?”李承風喃喃自語,心中隱隱抓住了什麼,卻又感覺十分模糊。
“陛下試想,”宋雨薇繼續說道,“男子可以耕田種地,可以上陣殺敵,可以經商做官,而女子呢?她們能做的,隻有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這”李承風一時語塞,他雖然貴為皇子,但畢竟是生活在深宮之中,對於民間疾苦,了解的並不多。
“陛下!並非女子不願為國效力,而是這世道,不允許她們如此。”
宋雨薇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她們被困在後院之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青春年華,在柴米油鹽中慢慢消逝。”
李承風沉默了,宋雨薇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讓他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陛下!”
宋雨薇見李承風不語,以為是自己說得太過直白,惹得他不高興了,連忙解釋道,“臣女並非有意冒犯。”
“不,你說的很好。”
李承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朕從未想過,宋小姐竟然有如此見地。”
宋雨薇一愣,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那是對知識的渴望,對真理的追求。
“朕遲早會改變這一切。”李承風語氣鄭重。
“陛下!”
宋雨薇心中忐忑,她不知道李承風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讚賞,還是
難道他要讓女子也參加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