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邁下防水台的身體微怔。
早知他在外麵抽煙,她就應該在洗手間多待會兒。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
陸聞舟抽完一口煙,將煙支摁滅。
黑眸非但沒有回避,反而側過身,更加肆無忌憚地盯著她。
這是她回包廂的必經之路。
他的這個舉動,就像是等著獵物主動落入圈套的狩獵者。
薑晚心底生起一股不悅。
她收回目光,徑直朝他走去。
最終在他自信的視線中,與他擦肩而過。
見薑晚並未停留。
陸聞舟蹙眉,沉聲問她,“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他的語調夾帶著一絲希望被掐滅的不甘。
身體也隨著她的走動,從一側轉到另一側。
幽暗的視線緊盯薑晚。
像是在確定什麼。
薑晚停下腳步,往回偏頭,“沒有。”
她語氣淡淡,說完就要接著邁步。
陸聞舟的身體往前一傾,眼底的情緒跟著轉變。
“薑晚,我在給你機會。”
他劍眉緊鎖,壓低嗓音不悅地提醒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得就像一張網。
已經轉過身的薑晚再次駐足。
她沒有回頭看他,隻是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要不是她先聯係的客戶,她甚至會懷疑,今天這頓晚餐是陸聞舟為她設的鴻門宴。
用地王作誘餌,等她上鉤,乖乖束手就擒。
陸聞舟的周身散發著不滿的氣息。
與其說他在給她機會,不如說他在警告她,彆不識好歹。
薑晚沒有回應,邁步前往走。
她無聲的回答鋒利如刀。
直直刺向陸聞舟的神經。
薑晚沒能走出兩步,男人的手一把將其拽到一旁。
黑影撲麵,鼻息躥進煙味。
陸聞舟將薑晚困至拐角,高大挺拔的身姿抵擋在她跟前。
如銅牆鐵壁,令她無處可逃。
他忽然間大膽的舉動,出乎薑晚的預料。
當她抬頭,撞上一雙泛著凶光的黑瞳。
裡麵好像關押著一頭狂暴的猛獸,它無聲的嘶吼掙紮,隨時都有可能闖出牢籠撲向她。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陸聞舟的喉結上下滑動,隱忍的語氣極力克製著洶湧的情緒。
恨不得看進她心底。
抵在她身側的手,指尖滑過牆麵緊握成拳。
周身散發的氣息陰沉可怖。
好似要將她吞噬殆儘。
可麵對這樣的陸聞舟,薑晚卻是臉色不改,甚至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去死?”
紅唇張合,吐出三個刻薄的字眼。
眼前的黑瞳猛地收縮,陸聞舟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直到,薑晚又說,“人啊,隻有在確定失而不可複得之後,最痛心最遺憾最後悔最不舍。”
“不是嗎?”
她反問他,語氣戲謔又輕鬆。
“要不然,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纏。”
薑晚坦坦蕩蕩地看向他的眼睛。
明媚又張揚的眼神,像是在細數他當年的不知珍惜。
以及,他現在有多可笑。
他的意難平,不是因為有多愛她,而是不甘心她成為彆人的附屬品。
是男人的征服欲和好勝心在作祟。
若他真的那麼愛。
當初怎麼舍得丟下她,讓她一個人麵對那些狂風暴雨?
薑晚眼神冷靜,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陸聞舟的下頜跟著繃緊。
“你真那麼想?”
他啞著嗓音,對她確認。
黑瞳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像是生怕錯過任何一絲微妙的情緒變化。
薑晚正要回答,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專屬鈴聲。
意識到來電者的刹那。
薑晚眼神激烈一變。
她迅速拿出手機,屏幕顯示兩個醒目的大字:老公。
薑晚一把推開麵前的陸聞舟。
同時接起來電。
“喂?”
薑晚的聲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而聽筒裡,隨即傳來一抹熟悉的聲音。
“乖乖,你在哪?”
顧淮旭哽咽的聲調,透著一股說不儘的委屈。
“我找不到你……”
薑晚不由得緊張。
擔心她和陸聞舟的事情敗露。
“你回來了?”
她緊握手機,指尖發涼,“你在哪?我去找你。”
“乖乖,我好想你……”
顧淮旭自顧自地說罷,電話忽然就掛斷了。
他莫名其妙的一通來電,撥亂薑晚的心弦。
而她再打回去。
隻剩無儘的“嘟”聲,始終沒人接聽。
難以言說的不安感,就像棉花一樣堵在薑晚的喉間,她難受得透不過氣。
薑晚沒有停留,當即大步流星地離開。
她頭也不回,步履飛快。
而被她推開的陸聞舟,同樣將她的緊張和在意都看在眼裡。
幽深的黑瞳,漫上無儘的陰暗。
和幾人匆匆道彆後,薑晚立馬聯係嚴灩,轉告她接到電話的事。
很快,嚴灩查到顧淮旭在哪。
薑晚趕到酒吧時,嚴灩已經帶人抵達。
兩名保鏢扛著爛醉如泥的顧淮旭,剛走到門外。
消失一周的他。
還穿著婚禮那天的西裝。
形象淩亂,胡子拉碴。
不修邊幅的樣子,就像換了一個人。
薑晚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而顧淮旭渾渾噩噩的眼神,在見到不遠處的她時,忽然變得銳利。
“乖乖!”
他鬆開保鏢,拖著疲軟的身體,踉蹌地朝她大步走去。
薑晚見狀,不得不奔向他。
“乖乖!”
顧淮旭情緒激動,張開雙臂將她狠狠擁進懷抱。
用力之狠,似要將她融進血肉。
“乖乖,你終於來了。”
他加重力量,夾緊的雙臂讓薑晚快要呼吸不過來。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乖乖……”
顧淮旭將頭埋進她的脖間,滾燙的呼吸落在她的頸後。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隻對她一個人傾訴。
“彆再離開我了,好嗎?乖乖,我求你。”
顧淮旭哽咽著。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摟著薑晚不放。
明明是他在婚禮當天棄她而去,現在卻變成他苦大仇深地哀求她。
薑晚有些懵,直覺告訴她哪不對勁。
而顧淮旭愈發外放的情緒,讓嚴灩給保鏢使眼色。
兩人再次上前,連帶薑晚一起,將顧淮旭送進路邊的車輛。
直到他在後排緊緊抱著她不放,他們和嚴灩一同返回顧家彆墅,薑晚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顧淮旭真的回來了。
他一聲不吭的離開,又毫無預兆的回歸。
除了知道他去了瑞士,沒人知道他具體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