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再回頭時，已經沒有了青檸的身影。
“奇怪……人呢？”
護士小姐一頭霧水。
原本以為這個叫時青檸的小姐姐，是和那個叫張二的，以及夏澈三人是一起約好探望病人的才對。
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好奇怪的人……管她呢，反正小姐姐長得好看，奇怪就奇怪點吧，說不定美女都有點怪癖呢？”
護士小姐轉身從衣櫃裡取出一件外套穿上，倒是沒往心裡去，但當她穿上以後，周圍的溫度卻又恢複了，熱的她渾身冒汗。
明明剛才還冷的刺骨，江市的天氣都變化的這麼快嗎？
“到底什麼情況啊？”
護士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
有人常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也有人說，窮點沒關係，隻要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健康就是上上簽。
這兩種說法都是對的。
各有其道理。
但……
如果如果一個貧窮的家庭，卻撞上了厄運，而且導致家人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成為了很可能一睡不起的植物人呢？
疊滿了這麼多的要素，在麵對這種人的時候，好像無論是什麼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口吧？
畢竟，經曆了這一切，對方家人的心情應該會很絕望，在悲憤的情況下，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
“砰砰砰——”
收回思緒，夏澈站在三零二的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隨即後退幾步，深舒一口長氣，等待著病房門的打開。
拎著果籃的手，在此刻微微攥緊。
說實話。
夏澈還沒想好，一會兒進去以後該怎麼開口。
他也不是沒接觸過這種遭遇了厄運的苦命人，相反，夏澈覺得自己在這方麵，經曆要比一般人豐富的多。
那對開出租車的母女，以及薑瑜，還有楚語櫻的身世……
經曆了這麼多，夏澈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很有經驗，很會安慰遇到了同樣事情人的人。
可如今真的來到了病房外，夏澈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大腦宕機了。
一片空白。
夏澈本以為情況都是大差不差的，大不了就套模板，反正肯定不會沒話說。
事實證明……
確實沒話說。
甚至連模板都沒辦法套。
隻因，夏澈遇到的這些人，經曆確實足夠悲慘，也足夠厄運足夠苦命，可她們和眼前住在病房裡的那位比起來，好像又差了點。
她們雖然也被厄運纏身，但最起碼能說能聽，或者能看，能用自己的眼睛來觀察這個世界。
但那個孩子卻不行了。
他的清醒之日遙遙無期，有可能就在下一分鐘，也有可能是在十年後。
不清楚對方什麼時候會醒，對於一個在乎他的親人來說，這份等待足夠煎熬。
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酷刑。
想到這裡，夏澈就算再怎麼伶牙俐齒，再怎麼舌燦蓮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遇到困難從來不會逃避的他，此刻抬頭望著病房門口的三零二門牌，心頭第一次升起了要不就這麼走吧……的念頭。
夏澈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可一想到對方的親人眼中的那抹絕望，他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害怕了，他不敢麵對這雙眼睛。
哪怕那個孩子的遭遇並不是自己造成的。
“誰呀？”
可吱呀一聲打開的房門，卻給夏澈這個念頭徹底掐死。
一個傴僂著，步伐蹣跚走出的老奶奶，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然後才抬起頭，看向了夏澈。
“……您好。”
夏澈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艱難咽下一口唾沫，隨即勉強笑著揮了揮手。
日了……
這下就算想走也來不及了。
唉……
硬著頭皮上吧。
“你是？”
老奶奶歪了歪頭，皺紋夾動著眼皮，顯然很疑惑這個看起來就不像個善茬的小夥子，來這兒到底是乾嘛來了。
“您就是王小習的奶奶吧？我是他的同學，這次來探望王同學的任務交給我了，嘿嘿……雖然來的時間有點早，但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夏澈眸光微微閃爍。
黃玫瑰辦事很讓人放心，調查清楚了全過程以後，順手把王小習以及他所在班級的全部情況都告訴給了夏澈。
臨川中學的排名雖然比不上未央，而且學校裡的混混數量要比未央高不少。
但……
總的來說，領導層還是很有人情味兒的。
前前後後光是籌集捐款，一共辦了四次，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組織同學來探望。
在住院費的事情上，或許是出於良心作祟，拿王小習當擋箭牌的蚊子，還是回報了一些的，倒是沒撒謊，一下子全交了。
王小習可以一直住，直到他醒來的那天。
而成為植物人的王小習，開銷的大頭就是這個住院費，被蚊子給解決了以後，倒是沒有其他花錢的地方了。
夏澈打算等回去以後，再讓黃玫瑰調查一下，比如蚊子口聲聲說留給了對方奶奶的存折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的話，那麼夏澈就會投桃報李，告訴寧哲遠，讓他的人在監獄裡偶爾給蚊子放放假，彆給人玩死了。
但如果不是……
夏澈發誓，他會讓蚊子在監獄裡的生活更加有滋有味的。
“哦……這樣啊，這次來的確實有點早了，你不用上課的嗎？”
奶奶淡淡哦了一聲，倒是沒起疑，轉身把門打開，示意夏澈進來說話，隨即顫顫巍巍的向著裡麵走去，嘴巴倒是沒停：“還是說你逃課了？唉……現在的小孩子啊，和我們那代人可不一樣，我們是先吃苦後享福，這福還不一定能享受到。”
“你們倒好，沒福硬享，不管以後會不會吃苦，現在就得把福給享受了，放在以前，上學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你完全可以放學了再來嘛，乾嘛要逃課？”
奶奶嘴上說著，倒是三言兩語就給夏澈的行為定了性，她瞥了夏澈一眼，警告道：“你不要對我撒謊，彆看我這個年紀了，你們小年輕我還是很了解的，你小子，肯定是逃課來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