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婦人鬼,沈河沒在石寒縣多待便離開,翻過一座山,便遠遠看見山下有一個村莊,村邊上有一條大江,江上有著個不大不小的渡口碼頭,不少大小船都停泊在泊位上,看來是船漁之家。
此時天色尚早,沈河順著山道外的官道走來,來到漁家村村口,村口也有村民注意到有人過來,到了近處,幾個聚在村口的村民也看清沈河的大致模樣,穿著青衫,頭頂發髻上還插著根玉簪,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一個青壯村民從屋內出來,誤以為是來坐船的,便朝沈河喊道:“前麵的那位,你是來坐船的吧,這幾天不出船。”
“這位大哥,那什麼時候出船啊。”沈河扯著嗓子問道。
“要過兩日。”青壯村民回答道。
“這麼久啊,不知可否這兩日在村裡住下,當然不白吃住。”沈河進入村子,問道。
青壯村民有些猶豫,但是一想到最近生意不算好,眼看馬上就要入冬了,到時候生意會更不好,於是道:“當然可以,咱們村裡簡陋,還望不要嫌棄。”
說著青壯村民便帶著沈河來到自家屋子,屋子不算大,有三間房間,還有一個灶房,旁邊還有一個水缸,不過裡麵放著的是幾條大魚,一個中年大漢走出來。
青壯村民大石向大漢說了一句,帶著沈河來到一件空閒的屋子,屋內還算收拾乾淨,床也沒有落灰的痕跡,因為是空閒的屋子,所以裡麵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倒是其他就沒有了。
路上大石也向沈河說了這兩天需要多少銀錢,出乎沈河所料,住宿兩天加上夥食也才需要一百文錢,沈河沒做多大猶豫便住下。
村子外,老村長和三個大漢牽著幾頭牛羊豬走進來,大家見到老村長幾人,臉色一喜,忙圍過來說了幾句,老村長說了幾句便和三個大漢領著幾頭牛羊豬走了。
這時村外又來了一夥人,一個少年和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年長些的男子,三人看起來就氣度不凡,一個老伯走了出來,說道:“前麵的那幾位,你們是誰,來乾什麼的?”
年長男子表示他們此行是來坐船的,隻是來的時候看見渡口碼頭有幾條船,卻沒有看見有船家在。
“哦,你們是來坐船的啊,來的不湊巧啊,這幾天不出船。”老伯道。
“那什麼時候才能出船?”
“要過兩日呢。”
年輕男子看還有這麼久,便和少年和女子商量一下,便說這兩日能不能在村裡留宿,老伯猶豫了,還是同意了。
三人跟著老伯進了村子,少年一臉好奇的打量村子周圍,來到老伯家,除了老伯外,家裡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孫女,膚色較深,不過一雙眼卻明亮有神,也不怕生,帶著人來到用左側的一間房間。
考慮到三人中還有一個女子,便讓女子跟老伯的孫女住在一起,女子也欣然同意,少女帶著這位女子來到自己房間,看著這位好看的姐姐,湊近些還能聞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女子打量一番,屋子被小姑娘收拾得很是乾淨,床頭有一個梳妝的桌子,放著一枚鏡子,桌上倒是有一根銀簪子,不過做工粗糙,還有一盒胭脂水粉,被少女小心地放著,旁邊還有穿好的貝殼。
女子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道:“我叫阿依,姐姐,你叫什麼?”
女子笑道:“我姓趙,名芸娘。”
阿依誇讚道:“趙姐姐,你名字真好聽,還有你長得也好漂亮,比我之前看見的那些大戶小姐還要好看。”
趙芸娘笑道:“阿依也很好看呢。”
夜晚時,老村長住所,氣氛一時很是低沉,老村長抽了一口旱煙,聲音嘶啞道:“村裡的合適的人選,隻有阿依了。”
“村長!”老伯站出來,懇求道:“我隻有阿依的一個親人了……”
老村長抽了一口旱煙,緩緩道:“老張。”
村長這話一出,張老伯頹廢地坐下,麵色痛苦。
回到家裡,張老伯似乎老了十歲了,看見阿依時,滿臉愧疚,眼裡痛苦不已,阿依走到張老伯身邊,問道:“爺爺,怎麼了?”
“阿依,明兒……是爺爺對不起你。”張老伯淚流滿麵,哽咽道。
阿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強忍著眼淚流下,勉強笑道:“爺爺,彆難過,為了村子的安危,阿依願意。”
阿依回到自己屋子,眼淚不自覺地流下,卻害怕被爺爺聽到傷心,不敢哭出聲。
另一邊,大石父親回來後,看著大石,連歎幾口氣,看得大石莫名其妙,大石父親歎息道:“大石,你和阿依隻怕無緣了。”
“爹,怎麼回事?”大石一聽是關於阿依的事,立馬著急道。
大石父親道:“今年的人選是阿依。”
“什麼?”大石愣住。
大石父親拍了拍大石肩膀,然後進了自己屋子。
大石回過神,臉色痛苦,嘴裡不停喊著阿依的名字。
沈河出去逛了一圈村子,回來時見人站在院子了,臉色不怎麼好,於是問道:“大石哥,你怎麼了?”
大石勉強笑道:“哈哈哈,我沒事,我去準備晚飯。”說著便匆匆往灶房走。
沈河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到底是彆人的隱私,自己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是便回到自己屋子。
夜色昏沉,夕陽落下,阿依收拾一遍自己,隻是兩隻眼睛通紅,怎麼蓋也蓋不住,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了下,這才出去做晚飯。
碰見趙芸娘,也隻是小聲的問好,趙芸娘見她兩眼通紅,還以為被誰欺負了,“阿依,誰欺負你了?”
阿依矢口否認:“沒有。”
趙芸娘明顯不信:“眼睛這麼腫,還說沒有被人欺負。”
阿依解釋道:“是沙子吹進眼睛了,我揉了好久,眼睛就這樣了。”
“真不是?”
“哎呀,趙姐姐,我還能騙你不成,不說了我去做飯了。”說著阿依便跑進灶房。
趙芸娘來到年長男子和少年住的房間,趙芸娘道:“我剛剛去逛了一下村子,隱約聽到什麼祭祀,不過那些村民見到我,就沒再聊下去。”
年長男子道:“我和小師弟剛剛去江河看了一下,沒有找到那家夥的藏身之處。”
趙芸娘想到剛才兩眼又紅又腫的阿依,詢問了好幾次也不見說真話,歎息道:“那少女怕是祭祀的主祭吧。”
晚上,大石來到阿依家,拍了拍門,喊道:“阿依,阿依……”
阿依聽到動靜,便出來開門,見到大石,“你怎麼來了?”
大石抓住阿依的手,警惕地看了下周圍,小聲道:“我來帶你走。”
阿依道:大石哥,這不行的,我怎麼能走呢。”
大石滿臉痛苦:“我不能看著你死啊!”
阿依掙脫大石的手,苦澀道:“大石哥,我若是走了,村裡怎麼辦?大家怎麼辦?爺爺的安危怎麼辦,所以我不能走。”
“你走吧,日子還要過下去的,不是嗎?”
說完阿依便把門關上,任憑對方怎麼喊叫都沒用。
“阿依。”一道歎息聲傳出。
阿依聽到這聲歎息聲,眼淚忍不住流出來,撲到對方懷裡,“爺爺。”
爺孫兩個抱頭痛哭,張老伯哽咽道:“爺爺對不起你啊!”
大石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
沒過多久就有好幾個婦人來到阿依家裡,手裡拿著喜慶的嫁衣,幾個婦人見到趙芸娘三個外人,沒說什麼,趙芸娘見到他們手裡捧著的嫁衣,疑惑問道:“阿依,你是要成親了嗎?”
“算是吧。”
阿依勉強一笑,完全沒有喜悅的樣子,幾個婦人催促著阿依洗澡,阿依沉默地洗好澡,穿上喜慶的嫁衣,由著一個婦人給自己梳妝打扮。
阿依看著鏡子裡穿著喜慶的嫁衣,梳著好看的發髻,臉上畫著好看的妝容,最後被蓋上紅蓋頭。
天微微亮,屋外停著一頂花轎,還有四個壯實的大漢,阿依被人扶著出去,坐在轎子上,媒婆高聲道:“新娘子坐穩了,吉時已到,起轎!”
轎子後有人吹喇叭,喜氣洋洋。
張老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跟在轎子身後。
誰都沒有注意到,那三個外鄉人跟在轎子身後,可能村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
另一邊,老村長和幾個村民拉著幾頭牛羊豬,來到春華江,此時喜氣洋洋的嗩呐聲由遠到近,四個大漢抬著花轎來到春華江。
“落轎!”
媒婆高聲大喊,隨著媒婆話語落下,四個大漢把花轎放下,轎子內的阿依早已經淚流滿麵。
“新娘子,下轎吧。”
媒婆掀起簾子,伸手扶起阿依下轎。
大石還是來了,盯著新娘子阿依,心如刀絞。
與之而來還有沈河,一大早上便被嗩呐鞭炮聲吵醒,誰還能睡下,他站在一個角落,看著麵色痛苦的大石,若是正常情況下,他下意識會覺得大石這麼痛苦,是因為心愛的姑娘成親了,可惜新郎不是他。
不過此時他看向幾頭牛羊豬,還有一路走來,每個人臉上神色惶惶,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緊張兮兮的樣子,是個正常人都覺得不對勁,他們是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