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寒仍跪在地上,沒人讓他起身。
他見狀,連忙道:“各位大人不要起了爭執,是落寒貪心,惹了眾位大人不快。”
“落寒進入公主府彆無所求,隻要留在公主身邊當一名小廝便已心滿意足。”
他說著垂下眼瞼,長且直的睫毛灑下了一片陰影。
“公主今夜大恩大德,落寒沒齒難忘,若是公主因此為難,落寒不願看公主陷入兩難境地,自請離去。”
好一個以退為進。
短短一番話,倒顯得他們幾個無理取鬨,胡攪蠻纏,無事生非,似乎隻知道使性子一般,好妒不能容人。
反襯的他乖巧懂事,通情達理。
寧玄衍冷眼看著落寒。
今夜一切爭端因他而起。
“依孤看,該除了你。”
寧玄衍冷嗤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下一秒,軟劍驟出,直擊落寒麵門。
落寒瞳孔微微睜大。
他不會武功,麵對寧玄衍淩厲的殺招,根本躲不開,更何況此時還是跪在地上。
他下意識閉上了眼:“公主……”
流春迎了上去,格擋住了寧玄衍的攻擊。
“翠心!公主未發話,你敢出殺招!”
寧玄衍收了勢,卻怒目看向溫妤:“溫妤,你讓他第一個進公主府,把我們當什麼了?”
溫妤對流春道:“先將落寒找個地方帶下去吧,他這張嘴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撕了。”
流春聞言扶起落寒,離開了院中。
落寒出了院子還在看溫妤:“帶我去哪?”
流春:“隨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可真會說話。”
“……”落寒抿唇,“公主帶我入府前,不是說過嗎?”
“說什麼?”流春想了一圈,沒想起來。
落寒道:“公主說,有熱鬨了。”
流春:………………………………………
是這個熱鬨嗎?
“你就不怕被各位大人們殺了?”
“不怕,公主會護住我的。”
流春:……
“暗殺也不怕嗎?”
反正感覺翠心能乾出這種事。
落寒:……
他沒有說話。
從小在南風館裡混跡,並保全至今的人,察言觀色是他們的本能。
該爭時爭,該隱時隱,否則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若不是容貌被發現,被逼接客,他現在應該還在蓬頭垢麵地燒著火。
而現在就是他該爭的時刻。
當他在逍遙間主動開口求拍的那一刻,這份主動爭取便給他帶來了命運的改寫。
流春問道:“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落寒沉默,好一會後道:“有,但太久了,忘了,隻記得有一個寒字。”
而此時的溫妤已經摘了帷幔丟在石桌上。
比起她不在時,這幾個男人圍坐著沉默,今夜的熱鬨還是很有意思的。
而且,時不時給男人一點危機感,這樣才好玩。
不過一個合格的玩弄男人心的女人,也會在促成危機感後,再次給予他們一定的安全感。
一顆心上上下下,安全與危機並存。
溫妤拉過陸忍的手,又拉過越淩風的手,然後又拉過江起的手,疊在一處,雨露均沾地摸了摸。
她義正嚴辭道:“寧玄衍,你剛說的什麼話,怎麼就是落寒第一個進公主府了?”
她說著環視著三人的英俊的麵龐。
“你們三個需要用是否進了公主來衡量地位嗎?”
“在本公主心裡,你們早就入府了,難道你們感受不到?沒讓你們住進來是覺得你們身為皇弟的肱骨之臣,不應該困在公主府的後院裡,公主府的大門常打開,何時拒絕過你們?”
當然,也有她嫌麻煩的原因在,有,但不多。
三人:……
溫妤看向江起:“我記得選秀生那時就和你說過,你們是本公主的人沒錯,但也是一家之主,國之重臣,你還說你明白了,你明白個der 你明白,回頭跟你算賬。”
江起:……
“本公主替你們著想,你們倒好,一個個擠著要進後院,公主府這麼大,院子多的是,真把你們拴在裡麵,你們就老實了。”
這和把老鷹折了翅膀關起來有什麼區彆?
和那些把有理想的女子困在後院的男子又有什麼區彆?
她不喜歡這樣。
她看上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色,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後院男子。
就像她也希望所有女子都可以保有自己的底色,做自己。
“你們若真這麼在意表麵上誰第一個入府的問題,那也不是落寒,而是寧玄衍,他可是頭一個住在公主府的男人,時間還不短,更是住在本公主的內院裡。”
扮作侍女,那也是男人。
三人:……
寧玄衍:……
這時,寧玄衍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愉悅:“如此說來,這入府第一人是我倒也沒錯。”
陸忍冷笑一聲:“你一個反賊,你配?”
寧玄衍放下抱著的胳膊,眯了眯眼。
溫妤與陸忍初次歡好那日,他到現在都未曾忘卻。
那時的他隻會坐在門前否認自己的動心,流了淚都未曾察覺。
這是他午夜夢回間,最後悔的事。
如若是現在的他,定會一腳踹開房門,取而代之。
他會承認,他就是動心了,就是對這個惡劣的女人動心了,又如何?
寧玄衍一字一句道:“那日若我奪門而入,你以為你能當這第一個人?”
陸忍不屑地覷著他:“必然是本將軍。”
越淩風與江起聞言眸光微動。
那時寧玄衍還扮作侍女,估計公主初次寵幸陸將軍那日,他便在場。
聽他所言,已是後悔至極。
而林遇之卻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從頭到尾未有任何反應,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直到此時,他才緩緩開口,語出驚人:“第一,當屬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