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寒一身簡單到甚至有些樸素的青色衣裳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頭發半紮,一根白玉簪斜斜插著。
垂著的杏眼濕漉漉的,帶著一絲淡淡的倔強,睫毛很長很直,在眼尾掃下了一層自然的陰影,像是狐狸的睫毛,給一雙純情的眸子自行籠罩上了一層勾人的風情。
這人模樣看著純,實則勾人,看著勾人又透著一絲純,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被他糅合的恰到好處。
而溫妤身邊暫時還沒有這種類型。
畢竟她看上的男人身份都不一般,上位者的氣息撲麵而來,不會有這種神態露出。
說起勾人,寧玄衍的長相夠妖豔精致,美的像個吸人精氣的妖精似的,但是他一身的氣勢足矣令人對他望而卻步,根本不敢生出任何冒犯的心思。
但這落寒不同。
他一出場,台中買了票的人都蠢蠢欲動了起來,四周的喧嘩聲就沒停過。
溫妤摸了摸下巴,對流春小聲說:“這裡的花魁一定是喜歡男人嗎?”
進入這種場合,流春也戴上了幃帽,她回道:“小姐,應該是的。”
“不是說還有女室嗎?要是女子來捧場,他怎麼弄?”
這倒是把流春問倒了,她畢竟隻是打聽來的消息,對南風館的彎彎繞繞並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想知道這個,估計得消費一波才能弄明白了。
溫妤和流春小聲嘀咕的時間,男媽媽已經開場介紹完畢,正催著落寒各個角度展示一下自己。
落寒抿著唇,臉上沒什麼表情,男媽媽說一聲,他動一下,連看都不看樓下一眼。
可以說從出場開始,他就撇著眼,似乎覺得往下看會臟了雙目。
這副模樣一眼便知是不情願的。
但這反而令台中的男人激動起來。
乖乖順順的有什麼意思,還是這種有征服欲。
而落寒雖一直未看台下,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各方的如狼似虎的眼神,他心中自嘲一番。
流春貼近一些,低聲道:“小姐,這花魁好像不太願意呢。”
溫妤自然也看得出來,而且她覺得這落寒不像喜歡男人的模樣,她絕對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這時,男媽媽的聲音再度響起:“逍遙間落寒初夜起拍價一百兩白銀!最低加價十兩白銀,諸位老爺可以出手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叫拍聲便響起。
本就像菜市場的逍遙間此時更像是湧進了幾百萬隻蒼蠅,嗡嗡個不停,吵得溫妤都坐直了一些。
眨個眼的時間,拍賣價已經喊到了八百兩白銀。
“三千兩!”
一個微胖發福的中年人,手拿著一個折扇輕輕搖著,看著落寒的目光有些勢在必得。
三千兩這個數字一出,叫價的速度明顯緩了下來。
“三千五百兩!”
“三千六百兩!”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隻聽笑聲還覺得頗為爽朗,“一百兩也好意思叫?五千兩!還有誰?”
五千兩一出,就連台中的客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但五千兩並不是極限,一名瘦高的青年男子抿了口茶,聲音不大,卻很有力,喊道:“八千兩!”
微胖男人聞言,搖著扇子的手頓了頓,然後緩緩合上,將目光望了過去,哼了一聲道:“九千兩!”
“一萬兩!”瘦高男人立馬跟上。
微胖男人眯了眯眼,唰一下將折扇打開,慢悠悠道:“五千兩。”
“你在開玩笑嗎?我出的是一萬兩……”
微胖男人聞言,扇子搖的更慢了,然後啪地一聲合上,大聲道:“我說的是,五千兩黃金!”
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他們常用“一擲千金”來形容逍遙間火爆的競拍場麵,但並不是真的拍出了千金。
整個逍遙間因為這五千兩黃金,而安靜了下來,一時竟然沒有人說話。
隻有溫妤繼續嗑著瓜子,似乎有些疑惑地問出了一句:“這些人都做什麼生意的?這麼有錢嗎?”
溫妤這屬於女子的聲線,以及懶洋洋的聲音在逍遙間中格格不入。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溫妤的身上。
微胖男人自然也是。
“這位姑娘,老爺一來就注意到你了,這逍遙間可不是你這種小丫頭片子該來的地方,三十兩買個座位開開眼界就好了,可不要隨便插嘴。”
溫妤聞言慢條斯理地放下瓜子,斜靠在了椅背上,翹起腿微微晃著,一隻胳膊支起下巴,一派慵懶隨性。
她幃帽下的唇微微勾起,吐出一句:“醜人能不能彆玩折扇,辣眼睛。”
畢竟折扇可不是什麼人用著都是風流倜儻的,更何況已有林遇之珠玉在前。
“你年紀小,老爺大度,不和你計較。”
微胖男人又打開扇子,像模像樣地搖了起來。
而此時的男媽媽已經激動的快暈過去了,他扶著二樓欄杆,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他對著落寒低聲道:“知道你值錢,沒想到這麼值錢!賺大發了!等你開苞以後接客,那豈不是一棵活著的搖錢樹!”
落寒完全沒有聽進去,他此時正盯著坐在台中,沒個正形的溫妤。
竟然有女子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