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主府,三人目送溫妤前往皇宮。
這時,陸忍叫住了欲要離開的林遇之。
他腳步微頓:“陸將軍有何事?”
陸忍看著他,問道:“林丞相今日來公主府,當真是為了尋江起?”
“……自然。”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公主曾同本將軍說過,你承諾過,她幫了那位青梅小姐後,你們便不再有任何情感瓜葛。”
林遇之聞言眉心微動,卻沒有說話。
陸忍繼續道:“你我二人與公主調查狎妓一案時,本將軍能感覺到丞相大人對公主無意。”
“公主自然也對丞相大人無意。”
林遇之:……
“如此甚好,丞相大人又何必打破呢?”
林遇之點點頭,雲淡風輕:“陸將軍說得有理。”
“隻是這心如若能如臂使指,便不會有那麼多傷情之人了,陸將軍,你該比我還要懂得的,不是嗎?”
“以陸將軍的性格,又怎會願意與旁人分享公主的寵愛?”
“陸將軍彆忘了,那日你傷心斷情,要回北陽關,是本相代聖上與百官相送於你。”
陸忍聞言低笑一聲:“是本將軍多嘴了,你好自為之。”
越淩風並不清楚這些前情提要,但也聽說過溫妤與林遇之的傳聞,畢竟在整個盛京城都可謂是轟轟烈烈。
他思索一番,沒多說什麼,隻道:“下官告退。”
林遇之沉默下來。
男人間多是敏銳的,陸忍說的對,他從前對公主是絕對無意的。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歡公主,所以麵對公主的糾纏,他一直都是冷淡至極,能避則避。
一旦他給了公主態度柔和的錯覺,那麼他麵臨的就會是更加變本加厲的糾纏,這會令他苦不堪言。
直到公主落水醒來後,他確定公主放棄了他,他才開始恢複君臣之禮。
隻是不知何時,他變了。
也許是調查狎妓一案時與公主的默契互動,也許是出使西黎時公主的果敢聰慧,也許是公主時不時歪理十足卻又堪稱妙語的風趣幽默……
太多的也許,他分不清。
就連公主耍小性子,他也覺得十分可愛。
總之,在某一個他沒有察覺到的瞬間,他的心便已經丟了。
但變了的隻有他,公主卻沒有變。
林遇之獨自站在公主府門前,站了很久。
突然上來的情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門房好幾次想提醒他,最終都窩回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而溫妤對陸忍和林遇之的這番對話是一概不知。
進了宮,見到皇帝。
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朕思前想後一番,皇姐你還是得多多學習。”
屁股還沒坐熱的溫妤:?
“不是,皇弟你怎麼突然……”
“不突然,朕已經想了很久了。”
溫妤:……
“皇弟啊,你上一個給我安排的大學士老師,已經科舉舞弊,被流放去了,三思啊皇弟!”
皇帝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必三思,朕已經決定了。”
“可是我就不是個讀書的料,皇弟你是知道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皇弟!”
“說的好!”皇帝拍桌,興奮了,“好一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妙!太妙了!”
“皇姐,你是有天賦的!隻是天賦不在成語,而在作詩!”
其實皇帝自己說出來都不信,但是為了激起溫妤的學習之心,他一臉的篤定。
溫妤:……
她一眼看穿,這話說的,皇弟你自己信嗎?
皇帝輕咳一聲:“皇姐,朕給你出題,你來試試作詩如何?”
“這不太好吧……”
皇帝擺手:“皇姐放心作,現春已過半,偶有降雨,便以春雨為題,作詩一首,如何?”
溫妤眨眼,脫口就來:“春眠不覺曉……”
皇帝眼睛一亮,眼中閃過驚訝。
“處處蚊子咬……”
皇帝:……
“夜來慘叫聲,不知包多少!”
皇帝:……
溫妤小跑到皇帝麵前,抱住他的胳膊搖了搖:“我真的不行啊皇弟,難道你就非要我做那個何太急嗎?”
皇帝一愣:“什麼何太急?”
溫妤可憐兮兮道:“就是相煎何太急的何太急啊!你忍心看我成為被翻來覆去煎炸的何太急嗎?”
皇帝:……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皇姐說的相煎何太急竟然是這個意思?
他竟然以為意思是,本是同根而生的兄弟,為何要如此急迫的互相殘害?
結果,何太急竟然是個人?
這時,溫妤嘖嘖道:“我就不謙虛了,我真是個天才!”
皇帝:……
“如此說來,天才皇姐定是愛學習的對嗎?”
“……”
溫妤笑眯眯道:“皇弟,你知道我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嗎?”
皇帝曾聽溫妤說過,沒有思考道:“當一條鹹魚?”
溫妤豎起食指:“隻說對了一半,我的夢想是當一條不勞而獲的鹹魚,劃重點,不勞而獲。”
皇帝:……
“皇弟,你已經是全天下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厲害的弟弟了,難道讓親姐姐不勞而獲的能力都沒有嗎?”
皇帝:……
“難道不能實現親姐姐的美好夢想嗎?”
皇帝:……
“難道不能讓你的親親姐姐做一條快樂的,實現夢想的鹹魚嗎?”
皇帝:……
溫妤歎了口氣:“如若皇弟你真的做不到,皇姐我,對你很失望啊!”
皇帝:……
“寵愛,不是隨便許諾,好了,不想再說了。”
溫妤拍拍皇帝的手背:“放我回去吧,江起還等著我吃乾抹淨呢。”
皇帝:……
他痛苦地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