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把車子停進院子的時候,我就聽到他咦了一聲。
當時我問他怎麼了。
他的神情有異,眉頭緊蹙,當時卻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拉著我進了門。
然而,我們剛一進門,我的目光就碰觸到了坐在元家老宅大廳沙發上的那個身影。
這個身影算不得熟悉,因為我們一共也就見過一麵,卻讓我印象深刻。
因為這個人有一雙幽藍的眸,深邃裡透著冷鬱,當他抬頭看向我和小野時,眼底全無溫度,冷得滲人。
以至於我下意識握緊小野的手。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小野覺察到我的不安,他立刻握緊我的手,並且把我護在身後。
沒錯,這個坐在沙發上的擁有一雙幽藍眸子的人,就是小野的大哥,元家大少爺,元佑安。
我與他唯一的一次碰麵也是在元家老宅,那次他與元老爺子發生爭執,衝出客廳的時候撞到了我,但他並未覺得抱歉,隻是回頭看了我一眼就走,當時小野還叫住了他,讓他跟我道歉。
他沒有道歉,卻讓我對他印象深刻,原因就是因為他這雙眼睛。
訂婚宴上出事以後,我聽姑姑說過,這個元佑安當場提出要小野跟我退婚,結果被小野攔住了,我知道的時候還在納悶,元佑安為什麼會跳出來說這種話,但到最後也沒有想出緣由。
但我對這個元佑安的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一種被敵對和攻擊的感覺。
所以我昨天看似隨意其實是刻意地問了一句,元佑安今天會不會在元家老宅,聽到小野確定的回答我才放心。
沒想到,就那麼巧,元佑安今天居然在家,而且跟我們正好對上。
“怎麼?元家,我不能回?”元佑安在回答小野的問題,可他的目光依舊落在我臉上,那雙幽藍的眸子,深不見底。
小野把我往身後又藏了藏,迎著元佑安平靜卻又清冷的目光走過去:“昨晚我問大哥,你不是說這個周末要去參加一個拍賣會嗎?”
原來小野昨晚那個電話是打給元佑安的,雖然我當時那個問題問得隨意,但他已經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他特意打電話問元佑安的第二天的行蹤。
我看著擋在我麵前的小野,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底一陣暖意。
小野肩背寬闊,擋住了元佑安看過來的目光,我聽到元佑安平淡的語調:“是啊,原本要去的,但是接完你的電話就改主意了,我也很久沒有回老宅了,想回來吃頓飯,這樣,不可以嗎?”
我聽出來了,元佑安這是故意的。
他原本應該就是去參加拍賣會的,但是小野那個電話讓他覺察到了異常,他可能是猜到我今天會跟著小野一起來元家,所以他故意也回來了。
他對我的印象好像並不好,這次故意趕回來,應該也是故意針對我來了。
看來,今天這頓飯不好吃了。
我跟這位元佑安從未打過交道,我還不知道,他會怎麼針對我,是故意刁難我,還是……
小野還沒有說話,另外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含著溫和的笑意:“是啊,小野,你都那麼久沒跟大哥和姐姐一起吃飯了,難道不想我們嗎?”
這個聲音真是溫柔可親,讓人喜歡。
我從小野身後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藕色旗袍的女孩子正笑吟吟地走過來,她的目光一碰觸到我,眼睛就亮了起來,露出了一些歡喜的神情:“這位就是我們小野的未婚妻孟小姐吧?總是聽小野提起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美極了。”
我認出來了,這位就是小野的姐姐,元佑安的胞妹元嘉寧。
“姐姐,你好,我是孟南絮。”我對元嘉寧的第一印象倒是挺好的,而且人家熱情主動地給我打招呼了,我當然是要給回應的。
我從小野身後走出來,大大方方地握住元嘉寧伸出來的手,同時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原來小野已經跟你介紹過我了,真好,孟小姐跟小野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看著就讓人心裡高興。”元嘉寧實在是太可親了,她的手掌綿軟,握著就像是握著一團棉花,讓人感覺極為舒適。
我也在細細觀察小野的這位姐姐,她雖然跟元佑安是雙胞胎兄妹,但是外貌並不算相像,她長得也不像元老爺子,一張討喜的小圓臉,滿臉都是溫厚的笑,那雙圓圓的眼睛跟元佑安形狀並不像,質地倒是一樣,都是幽藍色的。
隻是,她這雙藍色的眼睛溫柔極了,不像元佑安的,總是透著一股冰冷。
看來,元嘉寧的相貌應該隨了她生母的樣子,而且她和元佑安的生母,擁有一雙藍眼睛。
“謝謝姐姐,小野總跟我誇他有個溫柔的大姐姐,今天總算見到了。”人家誇我,我也禮貌地回應。
其實小野從未跟我提過他的這位姐姐,我所說的話,都是客套話。
但是元嘉寧笑得更歡喜了,我也沒忘記對元佑安也客套了一句:“大哥你好,咱們又見麵了。”
元佑安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我,他一直都在盯我,但他應該沒想到我在短暫的躲避之後最終會迎上他的目光主動打招呼,他挑了挑眉梢,沒有說話。
剛剛熱起來的氛圍又有一瞬間的沉寂,我並沒有尷尬,但元嘉寧已經開始打圓場了:“孟孟,彆理那個冰棍,他總是這樣,對誰都冷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他八千萬似的,咱們過來說話,不理他。”
我對元嘉寧的好感度又漲了,剛才的擔憂少了很多,看來有元嘉寧在,今天的午飯不至於出太大的事情。
小野也拉著我的手,暗暗捏了我一把,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我也捏了他一把,回應他,我沒事。
我們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好巧不巧的,我就坐在元佑安對麵。
我還是能感覺到,元佑安在觀察我,他那雙冰冷的眸子就像是一條冰冷的蛇,在我身上臉上來回遊走,讓我越發不適。
我儘力壓製這種不適的感覺,先是問了一句:“怎麼不見元伯伯和敏姐呢?”
“他們在樓上說話。”回答我的不是元嘉寧,而是之前一直冰冷的元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