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在說,我們孔家為了平息蛇禍,犧牲了九個閨女,大仁大義。”孔翎嗬的笑了一聲,“但我們這些閨女可不這麼想,因為命是我們的。”
“所以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是有什麼打算?”我問她。
孔翎卻紅著眼道,“我也沒什麼打算,我說的這些話告訴彆人也不會信,隻有叔你可能會信我。”
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本來我以為,她是又想舊事重提,讓我收她為徒,或者是帶著她離開這裡,誰知說的是這個。
“叔,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些事,你以後要當心孔家,最好離得遠遠的。”孔翎叮囑道,說著抹了抹淚,“我該回去了,叔你保重。”
說著就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奔去。
“回來。”我把她叫住。
“叔,你還有什麼事麼?”孔翎轉回來,眼眶含淚,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我啞然失笑,道,“行了,彆賣慘了,既然你叫我一聲叔,我也總不能袖手旁觀。”
“叔,我沒賣慘。”孔翎扁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本來準備想個法子把你從孔家撈出來,看你這哭哭唧唧的樣子,估計是不成了。”我嘖了一聲道。
孔翎立即一抹眼淚,又驚又喜地道,“叔你讓我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要不要去梅城?”我問她。
“去梅城?那不是叔的地盤嗎,好啊!”孔翎喜上眉梢,隻是剛高興了片刻,就又發愁道,“我家裡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你就說去不去,其他的我來解決。”我說道。
“去!”孔翎毫不猶豫地道。
在此之前,孔家肯定是不會答應讓孔翎離開長白山的,但是現在奪靈和借屍還魂都已經失敗,孔家還把那些個閨女圈養起來已經毫無意義。
“孔擎和孔高這爺倆在梅城占了塊地,你知道吧?”我問。
“知道!他們倆本來是想去接手梅城協會的,誰知道遇上了叔,結果被捶得灰頭土臉。”孔翎嘻地笑道,“聽說他們還不甘心,死活賴在梅城不走,還住進了在當地挺有名的曹家大宅。”
“你還幸災樂禍?”我笑道。
“那是當然啦,我跟他倆可沒有我跟叔親!”孔翎笑道,眼珠子骨碌一轉,“我懂了,叔你是想讓我也進曹家大宅,盯著他倆?”
我說,“那倒是不至於。”
“也是!”孔翎道,“他倆也入不了叔你的法眼!”
“你不是擔驚受怕嗎,那就把曹家大宅變成你自己家。”我說道。
孔翎愣了一下,猛地恍然道,“叔我明白了!”
等這次風水大會結束後,所有人都要各回各家,到時候那孔擎和孔高叔侄倆,必然也得回到梅城。
我們這些人是要經常在外麵跑的,在梅城的時間很少,雖說家裡有沈碧琳和佛爺坐鎮,但有這叔侄倆整日虎視眈眈地蹲在一邊,總是個麻煩。
我原本是準備找個什麼機會,把他們給端了,現在卻是改了主意,索性把孔翎給扔過去。
這妹子心機手段都不差,再加上她在孔家的地位又是壓了那孔擎叔侄倆一頭,有她跑去梅城,也就夠那叔侄倆喝一壺的了。
“你先回去等著吧,這事我來辦。”我說道。
“謝謝叔!”孔翎過來抓了抓我的袖子,隨即飛奔離開。
我從西門下了崖城,找回寶子,隨後一路來到了雞鳴寺。
此時的雞鳴寺,空蕩蕩的一片死寂。
寺內所有的佛像都已經被處理掉,地上一片狼藉,包括地麵也被挖出了一個個大坑。
顯然之前第九局進駐之後,把這雞鳴寺給翻了個底朝天。
我來到許願井,隻見那口井已經用鐵鏈給圍了起來,井上也壓了一塊青石板。
不過由於人手不足,雞鳴寺這邊並沒有派人看守。
我穿過鐵鏈,將壓在井上的石板推開,隻見井水幽幽,一股寒氣直衝麵門。
單手在井沿上一撐,當即縱身躍入了冰冷刺骨的井水中,使個鎖身樁,身形快速地沉入井底。
我取出飛雲獅子,在劍刃上一撥。
短劍在水中發出嗡的一聲震顫,激起道道波紋!
隻見一道淡淡的紅影浮現了出來,懸在水中,正是孔情那小姑娘的魂魄。
雖然與之前相比,這身影又淡了幾分,說明魂魄更加孱弱了,但讓我欣喜的是,事情並沒有超乎我的預料!
當時孔情的魂魄之所以變得十分呆滯,無知無覺,那是因為奪靈並沒有被徹底斬斷,而經過蛇宮大戰,那蛇祖吃了大虧,甚至丟了一縷精魄!
這也使得“奪靈”被徹底瓦解。
不過經過這番折騰,孔情的魂魄也脆弱到了極點,我不敢有絲毫大意。
為了更加保險起見,這才找到了這口雞鳴寺的許願井。
先用這井中陰寒之水穩定魂魄,隨即就是一連串法咒打了上去。
養鬼,必先塑魂。
步驟極為繁複,其中的講究,絲毫不比煉屍來得簡單。
鬼雖然是魂魄所化,但魂魄並非是鬼,不可混為一談。
人在剛死的時候,魂魄出竅,往往是還保留有靈智和記憶的,但魂魄存在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消散。
除非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厲鬼怨靈。
然而在這轉化的過程中,魂魄會發生劇烈震蕩,這也導致了靈智和記憶消散,隻剩下某種殘留的執念。
所以理論上來講,隻要魂魄足夠強,足夠穩固,在化成厲鬼怨靈的過程中,能承受住這種劇烈震蕩,那就有希望保留靈智和記憶。
雖然這種可能性極為渺茫,但以我這位小師侄女的底子,顯然是有一搏之力!
為了儘可能提高成功的概率,我在此前已經將養鬼煉煞之法重新溫習了一遍,又在腦海裡反複推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才開始動手。
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做到極致!
因為差的這一絲一毫,最後都可能會決定成敗!
井中幽暗,不見天日,也不知時光流逝。
忽然間水中接連起了幾道波紋,向著四麵八方散去。
孔情的身影忽地抖動了一下,就像是水中倒影,晃了一晃,但隨即就定住了。
烏黑的發絲,隨著水波載沉載浮,似乎在水中散了開來。
要知道魂魄無形,哪怕是在水中,頭發也是不可能隨著水波飄動的。
所以這隻能是一種錯覺。
但這也意味著,初步的塑魂,已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