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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慶東點頭。
“她甚是有趣,一處兒坐著,也不覺得無聊。她腦子裡有許多故事,性格活絡大方,不知不覺的會以為她也是個多才的郎君。”
當然,也有些歪才。
金拂雲帶著盼喜跟過來,停在桂花樹下,就聽得這麼一句。
她止了腳步,麵色不愉,盼喜在旁,低眉順眼,不敢言語。
“真是瞎了眼,就被那麼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奪了魂魄!”從前往後,金拂雲不曾這麼說過任何一個女子,她自來高傲,以為比一般女子多些見識,又頗有能耐,撐起了母親和金家的後宅。
如此而來,她不屑於低頭品評旁的女子,包括朱寶月那種下三濫的伎子。
她偶爾施些憐憫,對方就把她視為恩人。
如今,宋氏卻也走這條路,如何
讓她不恨,她甚至覺得宋觀舟是在惡心她……
呆愣愣站在此處,直到秦慶東回身,不經意看到了她。
“拂雲?”
她才從桂花樹下走來,“溪回……”同時給旁邊的劉賢請安,“見過十公子。”
劉賢麵上無波,隨意問道,“前幾日妝姐姐去請安,隨口說了一嘴你同雍郡王的親事,不知定在何時?”
金拂雲屈膝回話,“回十公子的話,隻是兩家有這麼個意向,不曾定下。”
“嗐!怎地?拂雲姐姐年歲也不小了,能得雍郡王這樣的夫婿,也算是佳偶天成,可是姐姐有什麼想法?”
金拂雲垂眸淺笑,“多謝十公子掛心,女子婚嫁,全由父母定奪。”
秦慶東拱手說道,“賢哥兒莫要擔憂,拂雲非尋常女子,心中有數。”這本是給金拂雲解圍的話,那料得劉賢不以為然,“你同妝姐姐年歲相當,她也是挑挑揀揀,母親幫她選的人兒,她左右都不滿意,怎地,一個二個的,非得成了老姑娘,才肯作罷?”
這話涉及天家,秦慶東與金拂雲都不敢搭話。
劉賢抬頭,看著今日用心裝扮十分耀眼奪目的金拂雲,“大姑娘甚是聰明,這我知道。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姑娘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席話,說得金拂雲雲裡霧裡,也不敢辯駁,隻得低頭說道,“十公子恐是誤會拂雲了,親事上頭,拂雲身為女子,哪能多言?”
劉賢似笑非笑看向金拂雲,“……是嗎?”
天!
這十皇子還沒有十歲!
看他老成之態,金拂雲後背都涼了起來,幸好劉賢又起了旁的興致,讓秦慶東陪著往前頭而去。
金拂雲愣在原地,喃喃喊道,“溪回……”
回她話的是劉賢,他雙手負在身後,像個小大人一樣,麵色莊重,“你們私下情意匪淺,可大姑娘為何還一心要讓二郎出京?你父親求到太子哥哥跟前,倒讓我吃了一驚,想不到平日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秦二郎,內心竟是想去邊陲苦寒之地陣前殺敵——”
秦慶東馬上應聲,“公子誤會,秦二是個什麼人自個兒門清,哪有能耐去禦敵殺賊……”
他昨兒聽得大哥說來,想不到今日劉賢竟是毫不客氣的全丟回給金拂雲,
後者這會子也失了神魂,撲通一聲跪到在跟前,“十皇子怕是聽岔了,拂雲從不曾說過這些話。”
劉賢收斂起笑意,“大姑娘,恁地敢做不敢當?平白讓我高看了幾分。”
他也不看秦慶東此刻表情,抬腳往前走去,秦慶東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華衣錦裙女子,似是從不認識那般,“拂雲,是你同段良媛說的?”
“不——”
金拂雲倏地抬頭,滿臉急切的否認,“不是,不是!溪回,我與你摯友多年,豈會不知你不愛這些朝堂爭端,怎可能把你——”
話不曾說完,劉賢的聲音傳來,“秦二,快些!”
頗為不耐的口氣,讓秦慶東收回失望的眼神,幾步跟上劉賢和拾光。
等眼前失了三人蹤影,盼喜趕緊過來扶起金拂雲,“大姑娘,快快起來,莫讓人看了去。”
這裡可不是什麼郡主彆院,而是堂堂公府。
讓人看了去,一傳十十傳百,隻怕大姑娘被傳得麵目全非。
金拂雲失魂落魄倚著盼喜站起來,她低聲說道,“……去同大嫂說,我身子不適,先行回府。”
為什麼同段良媛說的話,劉賢知了去?
段良媛被降了位,又挪走小皇孫的撫養事宜,她重金送進去,扶持著段良媛重獲太子恩寵,一句話的事兒,為何事不成,卻平白讓溪回添了疑惑?
今兒她來得不是時候,原想著親自上門,把所有事兒推到朱三身上,再故作不知,抖了許淩俏墮入青梅園之事……
哪裡料到,宋觀舟傷了腿,卻得了眾人嗬護。
她坐在那裡,同赫赫有名卻早就該死的蕭蒼一同競技,連翰林院的江不疑也循聲而來。
不不不!
這不是大隆女子該有的榮耀!
屬於宋氏的,唯有殺人重罪,腰斬酷刑,她看不到大隆盛世,她也撐不起宋氏與許氏門楣!
她渾身脫力,倚著盼喜,挪到馬車上後,再扛不住,雙手捂臉嗚咽出聲。
餘成得了金拂雲回來的信兒,甚是詫異,盼蘭到跟前喊他時,也是雙眼紅腫,“大姑娘不是去了公府?怎地就回來了?大公子和少夫人呢?”
盼蘭低語,“大姑娘先回來了,這會子喚你過去。”
“……好。”
心中再多疑慮,不如見麵再說,待站到金拂雲跟前,他才詫異為何盼蘭不敢多言,金拂雲攆了丫鬟出去,一雙紅腫帶淚的眼眸裡,楚楚可憐。
“宮中的人,漏了信兒?”
餘成不解,追問道,“大姑娘說的可是秦二郎之事?”
金拂雲想到秦慶東看向她的眼神,似是要淩遲了自己,這會兒又忍不住,側首看望彆處,雙目一閉,熱淚滾落臉頰。
“今兒十皇子在公府,為宋氏那賤人助威,自上次桃花小宴,劉賢就不待見我……,今兒當著溪回的麵,直接抖露我要把溪回弄出京城的事兒。”
“怕是不能!”
餘成聽完,隻覺不可思議,“不過是同段良媛口頭約定,良媛再不會做事兒,也不至於全須全尾的抖了你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