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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咽下那句四公子高熱不退,甚是難受。
來回奔忙,幸而在城門落下時進了城,行到公府時,已是夜幕降臨,公府早已掌燈,隻是在霧氣繚繞之中,萬物重重疊疊,看不清楚。
剛進韶華苑,楚姑姑與霜月掐著點兒來到門口求見。
宋觀舟一日裡奔忙,又在捱其鎮待了許久,疲累得抬手都艱難。
原她進入方家之前,早叫臨山抓了方家的仆婦到跟前,重金利誘,說了個
乾淨。回程路上,馬車顛簸,她心情本來就糟糕,兼之一日裡不曾吃些食物,到後頭竟然暈了車。
未進城門之前,早吐了個胃中乾淨。
這會子回到房中,掌燈細看,竟是臉色蒼白。
她有氣無力道,“忍冬去打發了吧!”有什麼事兒是非得這夜半三更說來,宋觀舟步態漂浮,昏昏欲睡。
忍冬見狀,早心疼壞了。
於是出來拒了楚姑姑和霜月,“少夫人剛回府中,身體疲累,這會子又饑又乏,不如明日好些,再去尋世子夫人。”
楚姑姑冷冷一笑,“少夫人怕是出去闖禍了吧?說來也是無奈,明明家規是少夫人主張修好,而今卻又不遵從,弄得我們夫人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倒是裡外不是人。”
忍冬微愣,“姑姑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家少夫人哪裡觸犯了家規?”
楚姑姑欲要再說,旁邊霜月輕輕攔了一下,擺出笑意道,“冬姐,你曾也是伺候世子夫人的,知道府上規矩森嚴。這二門女眷出入公府,家規裡也說得明白,應與掌家太太吱應一聲,倒不是說為難少夫人,隻是今兒世子夫人攢了個小宴,來請少夫人時才知撲了個空,兩府長輩都等著少夫人呢——”
如此?
忍冬一愣,喚來蓮花,問及宴請之事兒,蓮花滿麵不解,“不知道霜月姐姐何時來韶華苑,奴不曾見過。”
霜月麵上一滯,“我來時韶華苑上下空空,喚了幾聲都不見回應,問了門房,才說少夫人一早要了馬車出去了。”
蓮花小臉搖成撥浪鼓,“霜月姐姐,奴今兒一直在院落裡守著,也是怕府上有事兒,可真不曾——”
話音剛落,楚姑姑並抬手一巴掌。
“放肆,一個粗使丫頭,也敢滿口胡掐!快些與少夫人說來,到世子夫人跟前說個明白,是認是罰的,莫要讓家規成了笑話。”
忍冬半步上前攔在蓮花跟前,壓著火氣。
“姑姑怕是有些誤會,今兒少夫人出門,可是同公爺說過,隻是事出有急,並疏忽了,沒往世子夫人跟前說一聲……”
楚姑姑馬上抓了把柄,厲聲嗬斥。
“少夫人既也知道,往我們夫人那裡去一趟,不為過吧。”
“姑姑,今兒少夫人一日奔忙,隆恩寺本就山高路遠,這會子身上疲累,實在起不來身,容我們少夫人一日,明兒定然到世子夫人跟前說個明白。”
話已至此,楚姑姑還想高聲呼喊,攪得韶華苑不安生,可霜月眼尖,卻看到一向很少進內院的臨山踏進院門。
她拽了楚姑姑一下,“好,勞姐姐轉告少夫人,今兒實在是一屋子女眷的,缺了少夫人去向,隻怕旁人也拿了話柄。”
聽到這裡,臨山上前來,“什麼話柄?今兒不就是公府與蕭老爺家女眷麼,都是自家親戚,何來話柄?”
霜月身形微滯,有些不知道如何說是好。
說公府女眷多嘴,那不就是打了世子夫人的臉兒,若說蕭家女眷嚼舌根,那是世子夫人娘家,更是脫不開乾係……
“臨山,怎地進了內院?”
楚姑姑冷笑,“四公子不在,你一個外頭做事兒的,竟是不顧規矩——”
臨山眯著眼,“你這老貨也知道四公子不在,並伺機來尋四少夫人的不是?罷了,同我去老爺和海叔跟前說個明白!”
說罷,也不顧男女有彆,竟然拽住楚姑姑的手腕,拖著往外而去。
楚姑姑尖聲戾氣,“你這豎子,恁地抓疼我,放開!”
臨山哼笑,“臨河那沒脾氣的怕你,老子可不怕!”說罷,竟然疾步而行,幾下子就把楚姑姑拖出了韶華苑,霜月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臨山大哥,恐有誤會!”
哪知臨山像是聽不到一般,直直往正賢閣的方向走去,霜月跟在後頭,苦苦哀求也不見緩和,卻在轉角處碰到剛放了風出來的世子裴辰。
霜月一步踏前,“求世子救救姑姑。”
裴辰不解,“怎地了?你們姑姑重疾要死了?”
要說霜月也是求錯了人,裴辰對蕭引秀身邊幾個狗腿子早看不順眼,他看著因他出現而停了腳步的臨山,訕訕一笑,“臨山,你怎地回來了?”
臨山嗯了一聲,“世子跪完祖宗牌位了?”
裴辰臉頰上燥熱暗紅,“這……,這是父親氣性大——”
“既如此,不如跟著屬下往老爺跟前請安去?”
啥?
裴辰下意識後退,差點摔下台階,他踉蹌幾步勉強穩住身形,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就不去了,你去就行。”
臨山,不是父親放出去了嗎?
怎地又把這煞神召回來了——,他自清明之前闖了禍,挨了父親一頓責打,事後沒完,還加了每日裡跪上祖宗兩個時辰。
苦不堪言的裴辰對公爺老父親,躲還來不及,怎可能上杆子湊上去——他鞋底蹭油,一溜煙走了乾淨。
霜月見狀,楚楚可憐看向臨山。
“姑姑年紀大,說錯了話,求臨山大哥饒恕這一次。”
臨山黑臉冷笑,“姑姑怕是忘了,你家老子娘,兄弟嫂子的,可都是死在我臨山手下……”
娘喲!
楚姑姑身子一軟,像坨無骨的肉,落在地上。
“你——”
“世子夫人曆來寬宏大量,何況少夫人得了老爺首肯,我想著定是你這搬弄是非的婆子,狐假虎威,這麼同你說來,你楚家上下我都殺了,還怕多個你?笑話!”
楚姑姑身子抖得跟篩糠一般,囁喏道,“少夫人本就觸犯家規——”
欲要抬頭,卻撞到臨山黑不見底的眼瞳中,她渾身一個激靈,“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