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聖軍雖然名號“不敗”,卻沒打過幾場硬仗,除了圍攻玉竹山一戰,最後還被反殺,死傷無數,連化劫老祖都死了一批,著實沒有什麼可稱道的戰績。這支大軍看似浩浩蕩蕩,有兩百多萬,但各島修士卻是貌合神離,彼此之間都有矛盾,談什麼團結?不過好在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領袖。遠遠望去,三軍後方有一輛華麗的鸞車,車身足足千丈來長,雕梁畫棟,華貴非凡。正中間建造了一座水晶宮,宮內女修風騷嫵媚,玉體橫陳,都圍著一個玉麵白衣的瀟灑男子。卻是老熟人了,當年在玉竹山腳下臨陣脫逃的玉星官,陸修!那一戰,參與圍攻的天屍島、烈火島、碧螺島、金鼇島以及極樂島高手全都死傷殆儘,連島主都飲恨,唯獨陸修見勢不妙,在決出勝負之前就逃走。這本是醜聞,奈何五島高手都死絕了,其餘各島又忙著爭權奪利,所以沒人找他清算。陸修躲起來逍遙了一陣,恰逢海外十三島選舉盟主,互相之間誰也不服,又怕天宮城強加乾涉,到最後居然又便宜了此人,把他推到了盟主之位。好個陸修,卻是不改本心!兩軍交戰血流成河,他卻在水晶宮中縱情淫樂,仿佛天塌下來都和他無關。“公子,你怎的如此悠閒,身為三軍主帥,卻不去前線指揮啊?”一位貌美女修把酒杯送到他的麵前,嬌滴滴地問道。“嗐!”陸修飲了一口酒,看上去醉眼迷離:“你以為我這個三軍主帥算什麼?不過是他們不想被天宮城控製,看我最好說話才推舉了我,我就樂得在後麵享福,打仗的事情交給他們,否則還鬨得不愉快。”“公子有大智慧!”那女修嬌笑一聲,又給陸修斟滿了一杯酒,笑嘻嘻地撲到他懷裡。水晶宮中縱情享樂,大軍前方卻是一片肅殺。幾個氣息淵深的修士聚在一起。其中一人麵白無須,豐神玉立,身上衣衫無風自飄,仿佛都用微風編織而成,卻是神風島島主洛飛雲。又有一人身披袈裟,寶相莊嚴,隻是目光之中隱隱有些邪氣,卻是鬼佛島島主彭廣目。又有一老嫗,手持白骨幡,彎腰駝背,臉上皺紋密布,一雙老眼也都昏黃,卻是巫島島主黎岑。又有一中年男子,身穿綠袍,枯瘦如柴,眼眶深深凹陷進去,不見眼珠,唯有幽幽碧火,卻是岐邪島島主幽泉老魔。又有一美豔女子,身穿白衣,氣質如蘭,身後一輪彎刀徐徐轉動,帶著一股清冷的殺意,卻是月影島島主冉雪玉。最後一人是個肌肉虯結的大漢,氣血之力旺盛,卻是十三島之中,唯一一個隻收留體修的殺神島島主,夏侯鬥!因為玉竹山一戰慘敗,曾經盛極一時的海外十三島元氣大傷,其中天屍島、烈火島、碧螺島、金鼇島、極樂島五島高手幾乎死絕,剩下的化血島島主血媚娘另有任務,閻羅島島主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因此隻剩下這六位島主領銜大軍了。“哈哈哈,我就說!絕天長城連綿億萬裡,不可能每一處都防守嚴密,此地連一個化劫老祖都沒有,正是我等趁虛而入的好機會!”鬼佛島島主彭廣目哈哈笑道。夏侯鬥亦是笑道:“多虧了幽泉道友的‘碧火鬼眼’,才讓我等找到破綻!倘若我們‘不敗聖軍’第一個攻上絕天長城,此一戰自然是我們的頭功!”“不錯!”眾島主皆是大笑。談笑之間,百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雖然絕天長城有強大的禁製,但北冥軍卻有數不勝數的毒人,這些毒人悍不畏死,用肉身擋下了絕天長城的殺戮禁製。海外群修則跟在後麵,利用毒人作掩護,各種神通法術都往城牆上招呼,很快就破解了許多禁製和殺陣。幽泉老魔坐一碧火蒲團,漂浮在半空之中,雙手不斷變化各種法訣,就見萬裡城牆上,鬼火蔓延,慘叫連連,無數碧火組成的鬼臉四處飄飛,把那些守城的將士燒得連灰都不剩。“不要亂!不要亂!速速開啟‘清靈寶玉’,能夠克製這些鬼火!”羅瓊大聲厲喝,把手中青龍鐧一揮,瞬間打死了幾十個衝在最前麵的毒人。手下將士得了他的命令,有人衝進烽火台,沒多久就見一道白光衝天而起,仿佛是一團雲霧炸開,片刻後降下甘霖,絲絲涼意湧入身體,那些被鬼火纏身而痛苦哀嚎的修士,居然都漸漸好轉起來。原本在城牆上蔓延的火勢也得到了壓製,大部分都被甘霖澆滅,化為黑煙,徐徐飄散。“是白玉城的‘清靈寶玉’!”海外群修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臉色微變。這“清靈寶玉”乃是罕見的天材地寶,隻有白玉城內才有產出,如果單獨使用並沒有太大的威力,但配合絕天長城的禁製屏障,卻如定海神針,使得禁製發揮出極大的威力。雖然海外群魔也可依仗實力硬闖,但那樣難免損失慘重,“不敗聖軍”名頭叫的響亮,實際卻是各懷心思,哪個島主也不想讓自己手下去做炮灰,更不想自己以身犯險。正猶豫間,忽聽一聲怪笑,卻是那巫島島主黎岑把衣袖一揮,身前多出一張木桌,桌上現了一個草人,看模樣竟和羅瓊有九分相似。“七去七返,血骨相連,巫道通靈,草落即薨.”老嫗口中念念有詞,忽的把手一指,半空中出現七根銀針,從不同角度刺向草人,隨後又掐了個法訣,就見那草人的眼、耳、口、鼻漸漸都滲出血來。“啊!”萬裡之外的絕天長城上,羅瓊忽然感到胸悶氣短,仰天大叫一聲,竟是雙眼一翻,倒地不起。“夫君!”還在殺敵的東方靈玉遠遠看到這一幕,心中仿佛被針刺了一下,臉色瞬間大變。她不顧一切的飛到羅瓊身邊,卻見羅瓊印堂發黑,兩眼無神,好比是風中殘燭,已經氣若遊絲了。“怎麼會這樣,是誰,是誰害了你!”東方靈玉的聲音有些顫抖。羅瓊吃力地抬了抬眼皮,身前倩影重重疊疊,模糊如霧,已經看不真切了。“彆彆管我,你自己.自己先走。”“我不!”東方靈玉淚眼模糊,聲音卻像是賭氣一般。羅瓊忽然感到悲傷,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卻掙紮著用手摸上了東方靈玉的臉頰,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手已經無力地垂了下去。“羅瓊!”東方靈玉的叫喊聲撕心裂肺。她把羅瓊抱在懷裡,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逐漸變冷,這讓東方靈玉下意識抱得更緊了,似乎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對方。可羅瓊的身體就好像一個寒冰深淵,無論有多少溫暖湧入,最後都會被吞噬殆儘幾個呼吸過後,羅瓊的氣息已經完全消散,瞳孔中的最後一絲神光也渙散了,隻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東方靈玉依舊抱著他的屍體,癡癡愣愣。周圍戰火紛飛,慘烈的廝殺還在繼續,但這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了。“羅瓊,說好了這輩子與世無爭,在鐘靈穀一直陪著我呢?你現在怎麼先走了?你走了,叫我一個人怎麼辦.”“什麼南北之戰,什麼大陸浩劫!正道邪道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隻要你”口中喃喃自語,懷裡卻是冷冰冰的屍體,東方靈玉忽然感覺到深深的疲憊,是她修煉千年都未有的疲憊。恍惚間,又想起了當年初見之時,兩人在鏡溪湖畔第一次相遇,那是一個十分乾淨的少年,深山修道,涉世未深,卻鼓足了勇氣來邀自己乘船賞花。“師姐,你看那個男子,呆呆傻傻的,跟一個散修道人在道觀裡麵修煉,應該是頭一回下山吧?”身旁的師妹笑嘻嘻地說道。“就那種木頭愣子,也想追我們師姐,真是笑死個人了。”另一名師妹掩嘴笑道。彼時的東方靈玉剛剛築基,穿著一身翠綠衣衫,斜依亭台,嘴角含笑。遠處,一個年輕男子在船頭正襟危坐,臉色有些拘謹,目光時不時看向涼亭,可一旦和東方靈玉的目光對上,立刻就慌慌張張的移開。“這個人是有一點傻傻的呢。”東方靈玉的嘴角微微上揚。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天,她笑得有多絢麗。遠處,黎岑把手中的白骨幡輕輕一搖,那渾身染血的草人就從木桌上滾了下來。“羅瓊已死!”老嫗用尖細的聲音叫道。在他身旁,夏侯鬥、彭廣目、洛飛雲等人都是眼角微跳,片刻後哈哈笑道:“黎道友真有神鬼不測之能!隔著如此遠的距離,中間還有絕天長城的重重禁製,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當真是神通廣大啊!”話雖這麼說,眾老魔心中卻都生出忌憚:“上古巫門之術也太詭異了不知道他用什麼邪法咒死了羅瓊,雖然羅瓊隻有通玄境的修為,可畢竟是第一次見麵,隔著絕天長城竟然也難逃毒手.看來本座以後也要注意一下,不要著了這毒婦人的道了!”眾老魔各懷心思,卻隻是在暗中思忖,表麵依舊一團和氣。“羅瓊已死,長城上指揮混亂,我等正好趁此機會一鼓作氣衝殺上去。隻要在眾軍之中第一個登城,再從內部打開禁製,那便是立了天功,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夏侯鬥一聲大喝,聲音遠遠傳出,殺神島的島眾都聽得清楚,再看前方令旗揮動,知道是到了衝鋒的時刻,也不猶豫,各個奮勇向前,喊殺震天!海外十三島的修士都如出一轍,如果對手強大,他們則畏手畏腳,見勢不妙,立刻就作鳥獸散。但如果對手實力不濟,他們卻是一個比一個猛,生怕落於人後,好處都讓彆人給占了。就在剛才,羅瓊被巫島島主以邪法咒死,這個變化太過突然,以至於絕天長城上的將士都亂了分寸。要知道修士鬥法和凡人戰場大不一樣,各個都能飛天遁地,戰場連綿不知多少萬裡,各種神通法術交錯,就算神識都不能看見遠處的景象,隻能靠事先約定的令旗、霞光來統籌指揮。羅瓊這一倒,他所鎮守的範圍頓時亂成一團,數萬修士各自為陣,就算有絕天長城作為屏障,也擋不住海外群魔的猛攻了。“殺!”一個身披黑袍的頭陀尾隨在毒人身後,趁著長城禁製剿殺毒人的間隙,用黑光罩住了自身,仿佛一條泥鰍般向上滑行,居然衝破了最後的防線。眼看就要登上城牆,卻被一團金光罩住,隨後無數霞光落下,仿佛是利刃一般,將這頭陀四分五裂了。“守住長城,絕不後退,城在人在!”絕天長城上傳來一聲厲喝,卻是羅瓊的長子羅衡,接過了他父親的帥旗,在長城上指揮眾人迎敵。雖然剛剛經曆喪父之痛,但他來不及悲傷,依舊在前線浴血奮戰,指揮南玄眾人對抗攻城的大軍。“哈哈哈,絕天長城號稱第一險隘,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大笑,羅衡吃了一驚,凝神望去,隻見一個白衣男子禦風而來,此時已經到了不足百丈的距離,長城上的禁空禁製似乎對他沒有半點用處!“快,啟用‘雷火天幕’,擋住此人!”羅衡當機立斷,命令手下修士打開城牆上最高的禁製,隻見一道雷光、一道火光,分彆從左右射出,在半空中彙聚融合,片刻後形成了一片火海狂雷,仿佛是天幕般從天而降,要把那白衣男子罩住。“雕蟲小技!”白衣男子正是神風島島主洛飛雲。他見“雷火天幕”落下,絲毫不懼,反而大聲笑道:“你父已死,還想作困獸之鬥?也罷,洛某慈悲,現在就送你們一家五口去團聚,哈哈哈!”說完,用手一指,一道神風刺破重重火海,轉眼就到了羅衡麵前。羅衡才不過金丹境,哪裡能抵擋?大叫一聲,立時殞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