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傾微愣,她昨日就說過有辦法幫南沽營擺脫進退維穀的局麵,但可能會給謝辭淵一行人帶來危險,她也的確做到了。
但因為在這些字都出現在天上,所有人都以為是蒼天開眼,顯靈為謝辭淵作證,卻無一人聯想到雲九傾身上,隻有謝辭淵。
雲九傾頗為意外道:“如此異象,自是天降,王爺怎會以為這是我想的辦法?”
見雲九傾否認,謝辭淵亦不堅持,隻自顧自道:“本王不知你如何掣肘了王靖康,讓他對你如此忌憚。
不過此人行事不擇手段,即便你有所倚仗亦不可逼他太甚,否則他會以你想不到的方式給你致命一擊的。
何況現在我們在明,他在暗,他要報複,你防不勝防的。”
王靖康前後態度變化那麼明顯,謝辭淵若是沒發現才叫怪了,是以對他的提醒雲九傾並不覺得意外。
隻是淡定道:“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她衝謝辭淵舉了下手裡的乾糧,想起來謝辭淵目不能視,遂又正色道:“他們這些人,看著囂張,實則最是欺軟怕硬。
我們若是次次忍讓,他們隻會變本加厲。
彆的無關緊要的事情我們可以適當的妥協,但吃食、還有足夠的休息時間這是不能妥協的。
我心裡有數,他自己心裡也有數,不至於惹禍上身的。”
而且她拿到那乾糧的時候就問過玄烈,流放犯的食物的確就是這樣的。
除了節省成本之外,就是想讓犯人們保持一個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狀態,既能保證犯人們活著抵達流放之地,又沒力氣逃跑。
無形中也給負責押送的官差們減輕了許多負擔。
而對於雲九傾而言,她有滿滿一空間的食物,根本不需要為吃食發愁。
隻要不是王靖康故意刁難,她就是滿意的。
隨意的啃了兩口,看著剩了大半的乾糧,將自己啃過的邊緣撕下來就將剩下的乾糧遞給了莫管家,“莫叔,我這兒剩了點兒,您若是不介意的話,我這點您就幫我吃了吧?”
莫管家聞言看過來,她有點尷尬的笑笑,“我方才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莫叔,下次我吃之前就直接掰給您。”
莫管家連連擺手,“都已經流放了,哪有那諸多講究。
隻是這乾糧本也不多,王妃可萬萬不敢分給旁人。
這乾糧味道雖然不太好,好歹能果腹,王妃若是不吃,時長日久,要走不動路的。”
莫管家也是鎮魂軍退下來的老兵,外出經驗豐富,一邊拒絕雲九傾的贈予,一邊勸雲九傾自己吃東西。
雲九傾亦笑的乖巧,“我知道的莫叔,但我飯量小,就隻能吃這麼點兒,這回您就幫幫我吧,等下次我餓了,我就不會再把吃的讓給旁人了。”
莫管家聞言並不當真,見雲九傾認真,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王妃當真不餓?”
“不餓。”雲九傾肯定的點頭。
“那老奴就不客氣了。”
莫管家接過雲九傾給的乾糧,直奔前方遞給了寧大夫人,低語幾句後,寧大夫人忽然就回頭看向了雲九傾。
四目相對的瞬間,寧大夫人感激的衝雲九傾笑了一下,雲九傾隨即了然一笑,示意對方安心接下。
扭臉看到前方路邊長了不少樹,加快步伐走上去,順手掰了幾根粗壯的樹枝下來。
夏日的柳樹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掰一根都會發出不小的動靜,雲九傾那邊哢哢一頓掰,王靖康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隻能粗聲粗氣的上前嗬斥,“乾什麼乾什麼,沒給你們戴枷是為了方便趕路,要造反啊你?”
那麼粗壯的樹枝用來當武器絕對是夠的,雲九傾還一連掰了好幾根,說她要造反也沒毛病。
雲九傾卻是理直氣壯,“沒看到這些婦孺都走不動了嗎,掰根樹枝給大家當拐杖有問題?”
“是啊官爺,我們都走不動了,幾根樹枝也不用官爺們費什麼心,就讓我們帶著吧!”
寧老夫人是所有被流放的人中看的最開的,她坐看寧氏高樓起,又坐看寧氏高樓榻,自丈夫和兒孫接二連三的離去後,在她眼裡就沒什麼大事了。
從昨日被流放到現在,三夫人怨天怨地,寧若冰數次作妖,寧大夫人和二夫人默默垂淚,她都跟沒看到似的。
隻這一次,她幫著雲九傾說了話,這引得雲九傾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寧老夫人卻隻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王靖康,完全沒有給她多餘的眼神。
其他女眷們也都期待的看著王靖康,畢竟她們都挺累的,能有個拐杖支撐一下的話會輕鬆很多。
王靖康趁機提條件,“想要拐杖可以,誰能告訴我天上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不僅可以拄拐杖,老子還可以允許他每天跟我們一起吃飯!”
官差們的吃食是驛站負責的,山珍海味是沒有的,但比犯人們相比,肯定好得多,這對已經餓了一天,未來還不知道能不能吃飽肚子的犯人們而言那可是天大的誘惑。
隻不過他這一問,卻把所有人都問住了。
素來不多嘴的寧二夫人都愣愣地回了一句“那不是天降異象嗎,還能是怎麼回事?”
眾人也跟著附和,“就是啊,天上的東西,我們如何說得清楚?”
寧三爺趁機開口,“話說回來,連上天都作證我們是被冤枉的了,朝廷是不是該重新審理一下我們的案子啊!
王捕頭,要不你著人與刑部請示一下……”
寧三爺是真的抱了希望的,畢竟大楚皇室還是挺注重天象的。
卻不料話都沒說完就被王靖康給打斷了,“請示什麼請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罪名嗎,為你們請示,你想害死老子啊!”
說話間掄起鞭子就往寧三爺身上抽,寧三爺常年習武,身手其實比王靖康好許多。
隻是兩天都沒怎麼吃飯,加之王靖康突然出手,寧三爺雖然躲的很及時且靈敏,卻還是被鞭子抽到了胳膊。
“姓王的,你彆太過分了!”
寧三夫人立刻衝上前,將寧三爺推到身後就怒聲咒罵道:“你自己完不成你主子給你的任務,衝我們撒什麼氣?
有能耐你把楚京所有人的眼睛都蒙起來啊!”
先是兒子被打,後是丈夫被打,寧三夫人都已經氣瘋了,說起話來不管不顧的。
寧二夫人亦跟著幫腔,“就是,你自己找不到弄出古怪的人,拿我們撒什麼氣?
我們都是一群再尋常不過的婦人,能弄出此等異象的人,定非常人。
而且公府和王府的人都彼此熟悉,我們都敢肯定誰也沒有這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