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就連席征臉上的表情都晦暗不明。
兩人對視了幾秒,男人才再度開口,“最近廠裡幾次抓紀律,都沒有看到你爸的身影……不知道這個結果你是不是滿意。”
“……”
難不成席征懷疑她和桑慶平說了什麼?
雖說她之前態度明確,可席征前腳剛跟她說會嚴懲桑慶平,後腳桑慶平就不去廠裡打牌了,他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席征對她的信任居然就隻有這麼點……
桑妤感覺自己一下就被打回了原形,聲音有氣無力,“你覺得我應該滿意嗎?”
“你爸不打牌了,你不高興嗎?”
“這麼說你是想讓我高興,才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桑妤覺得這事怎麼就這麼湊巧呢?她抱起手臂,“桑文莉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
席征沉吟了幾秒,“她說那天你回去的時候她不在,所以不知道你說了什麼,但打那之後,你爸收斂了許多,也不去廠裡打牌了,她很感謝你。”
“……”
這個桑文莉,隔著大老遠地還能給她放箭!
桑妤不怒反笑,“她這麼說,你就相信了?”
“就算你真的這麼做,我也不會怪你。”
他聲音不疾不徐的,好像真的沒有因為這個事生氣,但桑妤心裡清楚,隻要坐實了,兩人的關係必然會出現裂縫。
明明是兩件毫不相關的事,被桑文莉拚湊在一起,倒像是有了因果關係,又正好碰到了席征的底線,這招簡直一石二鳥。
桑妤眼底多了幾分嘲弄,“我還不至於那麼慫,這點事都不敢認,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要願意聽彆人的,那我無話可說。”
桑妤擲地有聲地說完,背著席征躺到床上,心裡止不住地有些委屈。
她從前並不怕被席征誤會,但是今天這事關係到人品,席征能包容她到什麼時候?
最可氣的還是桑文莉,把她趕出去了還不消停!
因為這件事,桑妤難得沒睡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有點疼。
等她從床上爬起來,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昨天席征出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桑妤隻隱約聞到一股煙味,結果旁邊的人躺下沒多久,本來裝睡的她也睡著了。
桑妤揉揉額角,還是賺錢要緊。
早上起得晚了些,桑妤本來擔心來不及,結果出門的時候才發現自行車還停在院子裡。
她一問才知道早上席征是坐車出去的,桑妤內心一喜,正愁沒有交通工具呢!
雖然和席征鬨了不愉快,但桑妤絕不會虧待自己,趕緊騎車去了趟邢誌軍那兒,也不知道之前拜托他的事情怎麼樣了。
“妹妹,你可算來了。”邢誌軍高興地把她帶到一旁,接著遞過來一張紙條,“我已經跟廠裡的人問過了,還真有幾個人要買鞋子,我都把他們的碼數寫到這上麵了。”
桑妤看了一下,居然還賣出去四雙,她一掃內心的陰霾,“太好了,誌軍哥,我晚點就把鞋子送過來。”
“要不我跟你去拿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沒關係,我今天騎單車過來的。”桑妤指了指牆角下停著的車子。
“你會騎自行車了?”邢誌軍瞪了瞪眸子,“什麼時候學的?”
桑妤才知道原主也不會騎自行車,臉上多了抹笑容,“就前幾天。”
邢誌軍還是不太放心,“你才剛會騎,路上千萬要小心。”
“知道了。”
去陳不凡家的路上,桑妤特意買了一斤白糖,包好了送到陳彩鳳麵前,“老是來打擾你們,實在不好意思,這是我一點心意。”
“你也太客氣了。”陳彩鳳把東西又給推回去,“真的不用。”
“我買都買了,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然以後我都不好意思過來了。”桑妤好歹混過娛樂圈,禮數還是懂的,這點東西也在陳彩鳳的接受範圍之內。
陳彩鳳麵色猶豫,桑妤又看了眼躲在簾子後麵的小娃娃,“就當是給孩子帶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這下陳彩鳳才沒再推脫,“以後人來就行了,用不著這麼破費。”
“嗯。”
陳不凡不在家,桑妤也不多打擾。
把邢誌軍要的幾雙鞋子拿出來,又拿了十二雙解放鞋,分彆裝到蛇皮袋裡,開口的位置用繩子捆好,這樣掛在自行車後麵,又方便又穩固。
剩下的鞋子,她交代陳彩鳳幫自己保管,接著便騎車離開了。
她把小一點的袋子交給邢誌軍,叮囑道,“你把鞋子給他們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收錢,不然這一趟白乾了。”
邢誌軍點點頭,“放心,等我收了錢就給你送過去。”
跟邢誌軍分開之後,桑妤馱著剩下的鞋子來到百貨公司旁邊。
根據她的觀察,這邊的人流量不少,特彆是周末,簡直是大排長龍,平時不少商販都在附近擺攤,桑妤也想著來碰碰運氣。
她用蛇皮袋鋪在地上,在上麵擺了幾雙解放鞋,還有重新做的牌子:降價處理,4元/雙。
商場裡擺著的皮鞋都得幾十塊一雙,從裡麵出來的人對商品的價格心裡門清,所以不用桑妤怎麼吆喝,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隻是看的人多,真正買的人卻寥寥無幾,大多都是覺得解放鞋不夠洋氣。
桑妤也沒泄氣,隻要看的人夠多,肯定會遇到真正想要買鞋的客人。
一早上過去,桑妤帶來的鞋子就剩下一雙,這還是因為尺碼不合適,否則肯定不能剩下。
還有幾個沒買到的,她答應改天再過來,至於對方會不會來付款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回去的路上,桑妤忍不住哼著小曲,果然賺錢才是王道,有了錢心情都跟著變好了,什麼有的沒的都滾一邊去!
然而剛回到大院,桑妤就發現今天有點不對勁。
好幾個人遠遠瞧見她就躲開了,還在背後偷偷議論著什麼,就連平日裡跟她較為熟悉的嬸子,看著她的眼神也透著古怪,連招呼都不打就避開了她的視線,仿佛她是個瘟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