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神奈川縣八幡大社的神巫女上杉梨紗小姐，在抵達天門的第一天，就被聚德樓的一頓銅鍋涮羊肉給擊墜了。
不隻是羊肉的問題，還有羊肉的價格問題。
老天門人誰沒事閒的吃涮羊肉去，那都是給從京城搬遷來的老爺們準備的。你但凡要賣的便宜一點，人家老爺都不高興，會覺得在你這兒失了身份，丟了麵子。
聚德樓的涮羊肉，號稱正宗，用的都是草原上的小羊羔子，現切現賣。
外麵市場上羊肉一斤兩角五分，他們家的羊肉片一碟不到三兩，就敢賣八角錢。
王雲霄自己從來不會進這種館子，就算是在這兒吃，隻敢剝兩粒糖蒜，他要是敢敞開了吃肉，這一頓飯能把自己一個月工資吃光。
就算是李沐沐買單，他也不好意思吃太多。
小巫女一個人炫了五盤。
壞心眼的李醫生沒告訴她價格，還一個勁兒的勸她多吃些青菜蘿卜豆腐粉條什麼的，以免消化不良。
從來沒見過羊肉的小巫女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等到她捂著肚子癱在桌上的時候，李沐沐叫來店裡夥計算了賬，一頓飯吃了十五塊錢。
這還是在王雲霄沒怎麼動筷子的情況下。
現在已經是十月份了，青菜比肉還貴。
當小巫女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臉都綠了。
“放心吧，你來到我們這兒呢，就要學會適應我們的生活習俗，這頓飯是給你接風洗塵，不用你花錢。”
李沐沐打開錢包，淡定地付了賬，又跟夥計要了一碗山楂酪。
就是糖水山楂果凍，遞到小巫女麵前。
“抱歉，我實在吃不下去了……”
“這個必須吃，你今天吃了太多肉，如果不吃點山楂促進消化，很容易積食，甚至發展成腸梗阻……你知道便秘是什麼意思嗎？”
“誒？”
小巫女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王雲霄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心說就算你現在是醫生，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女孩子一本正經地討論腸梗阻和便秘問題吧？
事實證明，確實要聽醫生的專業指導。
坐上車之後小巫女就癱了，捂著肚子縮成一團哼哼唧唧，滿臉的生無可戀。
“你準備怎麼安排她？”
李沐沐小聲問王雲霄。
這位神巫女可不是來留學讀書的，人家是正經的成年人，過來查案子的。
調查某位疑似神巫女出手的痕跡……
王雲霄看了李沐沐一眼，簡單說道：“特務局領導的意思是先把她放到南通區警局那邊，熟悉一下環境。不過現在局長還沒出院，我送她去警局旁邊的旅店先安頓下來。”
“讓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獨居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呢？”
“上次你帶我去的那戶人家，那位崔姐姐人就很好啊。”
好家夥你是想讓巫女和修女湊一起是吧？
王雲霄想了想，覺得李沐沐說的有道理。他一個大老爺們兒不在乎這些，但女孩子多多少少還是應該注意一下人身安全問題的。
不是說你有多能打，就能解決什麼問題。
未來時代的法治社會也杜絕不了流氓的存在。
於是他回頭問道：“上杉小姐，你有什麼打算嗎？住旅店在生活條件上會好一點，但是不安全。住民居的話生活條件可能就要差一些，但我認識一位脾氣很好的女房東。”
“額……嗝！”
小巫女捂著胃，眼神茫然，一副大腦供血不足的樣子。
“是不是民宿的房租會比較便宜？”
“是。”
“那請您給我安排民宿就好，我不怕吃苦的。”
“好，工作上的事情你暫時不用考慮，因為現在局裡情況比較亂，可能要多等幾天。”
王雲霄說得比較含蓄。
實際上何止是亂，普通人的恢複能力可沒有府兵這麼強悍。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南通區分局還有一大半人躺在醫院裡下不了床呢。
整個警務係統完全處於半癱瘓狀態。
崔小瑛在師範讀書，這個時間應該還沒有放學，王雲霄隻能把她先帶回學校。
“扶桑的神巫女啊？”
周校長抱著水杯沉吟片刻，抬頭說道：“你去問問她願不願意來學校做助教。”
“她？”
王雲霄心說一個吃涮羊肉都能吃出腸梗阻的貨，你讓她來做助教？
瘋了吧？什麼人都往學校裡撿？
“不要看不起人家，萬化禦主當年也是扶桑派遣出國留學的第一批留學生，精通中西雜學。她教出來的弟子不會太差的。”
“我看她就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她能教什麼？”
“就算她什麼都教不了，自身帶來的汙染也很有價值，可以彌補現在學校教學上缺失的東西。”
周校長搖頭道：“以後你的學弟學妹們，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在家門口曆練的機會了。”
啊？不刷怪了？
王雲霄有些吃驚，畢竟在他的認知當中，國內的局勢還遠沒有到海晏河清的地步。
十月份的這次行動確實可以說是玩了一個大的，但要說這樣就能徹底清除掉所有的妖魔邪祟，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畢竟人心這個東西，實在是很難講。
“特務局要重新改組擴編，你有什麼想法？”
周校長卻沒有再聊這件事，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我沒什麼想法。”
王雲霄實話實說，這種事又輪不到自己做主。
上次明明說好了要取消編製，讓我們回學校安心讀書，這才過了沒倆月，遇到問題又把我們拉出去填線，差點全員報銷，你說我能有什麼想法？
“要正式設立特務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意味著特務局要擴充編製，還有各種配套的行政體係，法律法規，都要正規化。所以就算你有這方麵的意向，也不是現在就能端上這個飯碗。”
“去年新政府剛成立的時候，臨時組建的三大局都是草台班子。當時既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有足夠的人力來做這件事，事實上現在也沒有。”
周校長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安心讀書學習，差不多要等到你畢業的時候，這件事才能正式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