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霄這個人很招女孩子喜歡，這是李沐沐早就知道的事。
後世的網絡上總有小仙女問為什麼找不到年輕的優質男人……廢話，真有那種她們眼裡的優質男，也早在踏出校園之前就被人拿下了。
穿越文都隻看選秀進後宮爭寵的，不願意在潛邸陪世子吃糠咽菜，活該單身。
自己老爹慕玉明，早年間那也可以稱得上是風流俊俏，衣冠禽……不是，衣冠楚楚。直到李沐沐上幼兒園的時候，還有不少漂亮阿姨對他賊心不死，糾纏不休。
可惜李雅下手早。
而且是穩、準、狠，二話不說直接上壘，第二天領證，第三天擺酒，仨月之後就上醫院做孕檢了。
王雲霄條件其實相當優秀，身材長相什麼的就不評價了，省得彆人背後蛐蛐她李大小姐沒吃過好的。重點是這人有想法，有手段，帶著一幫兄弟進進出出的，看著很是唬人。
從小沒出過家門沒上過網的小女生，你還能指望她們有多高的人生理想，這種男人怎麼看不比隔壁二姨介紹的那個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大傻小子，或者跟自己爹差不多年紀的老土鱉要強？
所以對於王雲霄平時在外麵招蜂引蝶這件事，李沐沐是有一定的心理預期。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沒想到，就睡了一宿的工夫，早上起來大哥你就又認識兩個新來的妹子啊！
而且都是顏值不錯的，還特麼帶點異域風情，頗有浪漫主義情調。
豬撞你身上，你撞桃花樹上了？
王雲霄也很無奈，看著李沐沐一副死魚眼的樣子，隔著十米都能聞到一股子醋酸味。
關我什麼事啊？我就比你早認識她二十分鐘！
原本王雲霄借了局裡的車，隻想送李沐沐一個人的。
現在倒好，又多了一個人。
聰明乖巧又卡哇伊的櫻花妹。
坐在駕駛座上的王雲霄隻覺得如坐針氈。
李沐沐當仁不讓地坐進副駕駛座，看了一眼後麵老老實實抱著武器的小巫女，臉上露出和善友愛的微笑。
“哪裡來的小妹妹啊？穿那麼少不冷嗎？”
她這邊穿著貂，櫻花妹穿著巫女服，看起來都不是一個季節。
都說櫻花妹抗凍，也不至於能抗成這樣吧？
“我是……”
小巫女正要自我介紹，突然想起什麼，拿起本子看了一眼，馬上改口說道：“姐姐你好，我是來自扶桑自治州神奈川縣的上杉梨紗。這邊確實比我老家那邊要冷很多，我這次來的匆忙，事先沒有準備冬衣。另外，我隻是看起來個子矮，實際上已經成年了。”
啊？已經成年了？
不過也是，櫻花妹普遍個頭矮……
但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李沐沐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筆記本上。
那本子怎麼看怎麼眼熟。
王雲霄你……
王雲霄額頭見汗，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正色說道：“上杉小姐，你那個筆記本是你自己的私人物品嗎？我剛才看著就有點眼熟。”
“你說這個啊？這個不是的，王桑。”
小巫女搖頭道：“我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一位準備回國的朋友，這是他送給我的禮物。他給我介紹說這個筆記本是一件西洋魔法物品，可以預測未來，占卜凶吉。如果我有什麼疑問的話，也可以把問題寫在本子上，得到某種程度的回答……”
“伊藤秀明嗎？”
“是的呀！王桑你們認識的呀！”
小巫女聽聞此言，頓時興奮起來。
“有點交情，但不太熟。”
指拎刀互砍，往死裡揍的那種交情。
感覺到李沐沐目光裡的刀子逐漸消失，王雲霄在心裡抹了一把冷汗，繼續說道：“西洋的魔法物品普遍都不太可靠，你最好不要太依賴這個東西，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問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特務局護理院外科的主刀醫師，你叫她李醫生就好。”
“好的呀！李醫生姐姐你好！”
小巫女認識了新朋友，更加高興了。
“你好。”
雖然你這麼懂禮貌我很高興，但你一個成年人就不要叫我姐姐了。
看這孩子好像很單純沒有什麼心眼的樣子，李沐沐就有些忍不住好奇的衝動，轉過頭去詢問：“我看你在本子上寫了那麼多字，都記了什麼啊？”
“喔，這些都是大家給我的建議和忠告。有伊藤桑的，有科長的，還有王桑說的，我都會記下來。”
小巫女抱著本子開始念。
“第一，出門在外不要說自己是神巫女，看到講扶桑語的人，無論臉上有沒有刺青都需要提高警惕……”
聽她念完這段，李沐沐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臉上怎麼沒刺青呢？”
“有的呀！在這裡，你看！”
小巫女貼近過來，撥開空氣劉海，露出額頭正中粉紅色的花瓣型印記。
有點像是唐人的花鈿妝。
“誒？你這個刺青怎麼這麼漂亮？”
李沐沐回國的時候，曾經路過江戶，在江戶港見過不少扶桑女人，她們臉上的刺青都是烏漆嘛黑長長的一條，自稱為“龍紋”。
跟這個完全不一樣。
“這是我表現好，主上特彆賜予的獎勵！”
小巫女得意洋洋。
“每一名神巫女的龍紋都不一樣，其實我們作為神侍是不用刺青的，但考慮到會讓有些不了解內情的人產生誤會，所以還是保留下來了！”
“喔……原來如此。”
李沐沐心說真是長見識了。
神巫女啊，那不就是我家校長的神眷者？
初代學姐前輩，開服硬核大佬。
“坐好，不要亂動。”
“喔，好的！”
小巫女坐回去，開始繼續爆自己的料。
“第二，天門沒有神社，不需要做早課。市區裡沒有狐狸，看到狐狸不要喂油豆腐。不要把黑毛的大老鼠當成狐狸……”
“第三，遇到本地女性無論多大年齡，一律稱呼姐姐。”
“第四，天門的煎餅是鹹的。”
“第五，遠離穿紅衣的女人和本地修女，必須接觸的時候一定要用中文稱呼姐妹。”
“第七，在外用餐時不要使用扶桑禮儀，不要暴飲暴食，不要飲酒。”
“第八，柳生道館不是正經場所，不要去。”
“第九，天門物價貴，不能亂花錢，不能隨便借債乞討給神主丟臉……”
王雲霄與李沐沐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這孩子是真的沒下過山麼？
小巫女巴拉巴拉讀完了自己記的筆記，抬起頭來一臉好奇：“王桑王桑，柳生道館到底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說是不正經的場所？”
“嗯……”
王雲霄在心裡斟酌了一下措辭：“我沒去過，但聽人說是傳授扶桑劍道的場館，但在私底下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灰色生意。”
“喔，是這樣。”
小巫女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那種地方呢。”
哪種地方啊？
李沐沐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傻的小巫女，對王雲霄輕聲說道：“先去南市大街，給她買兩套冬衣吧。”
“不用的！這點寒冷我可以忍耐下來的！”
小巫女連忙拒絕。
“但你穿著這身行頭上街，會很引人注目，因為我們這邊並沒有巫女。”
“喔……那好吧，但我的預算不是很多，隻買最便宜的就好。”
“初次見麵，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好了。”
“那怎麼行！李醫生，我不能接受你這麼貴重的恩惠！”
“你可以請示神主，如果神主同意的話，就沒關係了吧？”
“怎麼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去請示神主啊！”
“我是醫生，你的筆記本裡有沒有寫，出門在外要聽醫生的建議？如果你因為不好好穿衣服凍感冒了再來找我的話，到時候我就給你開最苦的中藥。”
李沐沐的威脅立竿見影，小巫女瞬間就老實了。
王雲霄默默開車，不敢做聲。
車子開到南市大街，李沐沐帶著小巫女走進了她經常逛的百貨商店，不一會兒出來，小巫女已經套上了一件看起來就特彆厚實的大花棉襖，從高潔的巫女瞬間變成鄉村土妞。
“來都來了，中午去聚德樓吃火鍋吧。”
“都聽你的。”
王雲霄沒有任何意見。
北方的火鍋其實就是銅鍋炭火涮羊肉，有很多南方人吃不慣，覺得還是紅油火鍋更勝一籌。
這個其實還是地域的問題。
北方的天氣一旦冷下來，西北風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刮，門前雪積兩尺厚，天上下冰雹能砸破頭。到那時候你就知道吃多少辣椒都不管事。
還得是肥羊肉配芝麻醬，才能積蓄足夠的熱量。
趁著小巫女在車後收拾行李的時候，李沐沐揣著手湊到王雲霄身邊，小聲哼唧。
“王桑，柳生道館究竟是多不正經的地方啊？”
“我真沒去過，不過就是你想的那種地方。”
王雲霄壓低聲音說道：“聽說當初扶桑人在城裡開道館，最開始確實是傳授劍道，但後來發現沒什麼生意，就慢慢開始轉行。從扶桑那邊誘騙年輕女子到這邊來，打著習武的名義，穿劍道服，搞特殊服務。”
“紅燈會和前進教會都不管嗎？”
“管不了，人家都是自願的。”
“不是說被誘騙過來的麼？”
“騙過來之後發現這邊生活比那邊好太多，基本上就不太願意回去了。”
“做這種生意警局也不管？”
“海濱區那邊情況比較複雜，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這也是局裡領導要我帶她回南通的主要原因吧，如果讓她留在海濱區那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同鄉人忽悠著走上歪路了。”
王雲霄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雖然現如今扶桑也被征服，納入帝國疆域，一部分扶桑人擁有了正式國民待遇。但兩國之間過去幾百年來積累的恩怨可沒那麼容易消除。
尤其是像紅燈會這種極端排外的組織，根本不拿扶桑人當人看，還管你賣不賣？不把這些外來的娘們兒抓去浸豬籠就不錯了，根本沒可能去救她們。
“我這邊收拾好了！”
包裹成豬的小巫女走過來，彎腰鞠了一躬：“為了報答兩位哥哥姐姐的恩義，中午這頓飯請讓我來付賬吧！”
這孩子……不是，隻是個子矮，其實是成年人。這小姐姐對於南市大街的物價水平是一無所知啊。
王雲霄現在兜裡也算是有兩個錢了，平時都不敢來逛這種地方，更不敢替李大小姐在這裡買單。
李沐沐嗬嗬一笑，也沒多說什麼。
走進南市大街上聲名遠揚的聚德樓，招來夥計點上火炭銅鍋。
四個冷盤上桌，小巫女看著手裡的麻醬小料，和眼前的糖蒜醃蘿卜，有些不知所措。
“請問有沒有米飯……”
“來這兒沒有吃米飯的，讓人笑話。”
李沐沐看出她是真沒見過這場麵，拿芝麻醬當主食了，便好心給她講解：“等一會兒現切的羊肉上來，放在鍋裡煮熟了，就蘸這個麻醬吃。”
“啊……”
“羊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知道！是赤小豆！我吃過羊羹！”
我就知道……
去過江戶港，了解過那邊生活水平的李沐沐忍不住掩麵歎息。
這孩子是真的沒從山裡出來過啊。
果不其然，等羊肉端上來的時候，小巫女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這是豚肉生！”
“是羊肉，羊和豬不一樣。”
王雲霄拿起一盤子羊肉直接倒進鍋裡，小巫女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以直接吃嗎？”
“不可以，我怎麼吃你就怎麼吃。”
王雲霄繃著臉，給她親自示範了一邊。
然後他和李沐沐就默默地看著小巫女開始狼吞虎咽。
該怎麼說呢……
有種看抗日神劇，請鬼子吃鹵煮火燒的喜感。
後世有個地獄笑話，說為什麼扶桑的狐狸隻愛吃油豆腐不愛吃雞呢？因為就連扶桑的鬼子都沒見過雞長什麼樣，下鄉掃蕩第一件事就是抓雞。
一盤羊肉李沐沐隻吃了兩口，剩下的全都給小巫女炫了。等她捂著肚子神智恢複清醒的時候，就看到王雲霄又端起一盤羊肉倒進鍋裡，頓時發出丟人的悲鳴聲。
“等等……王桑，一盤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