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局的直屬醫院幾乎每天都處於滿負荷運轉的狀態，根本沒有什麼清閒的時候。
主要原因是“翻台率”不高，能被送到這裡來的，要麼是隻吊著一口氣的嚴重傷勢，要麼就是各種疑難雜症，而且多半會帶有嚴重的汙染。
李沐沐自己沒什麼感覺，但普通的醫生可未必能承受得住。
她剛進門報道，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就被人拉上了手術台。
什麼消毒？這裡沒有消毒的規矩，躺在手術床上那位要比細菌病毒可怕多了，割下來的腐肉都能自己在地上打一套軍體拳。
“會切肝嗎？”
你要說做炒肝的那種，我就會一點。
李沐沐傻愣愣地看著把自己拉進來的醫生，滿臉不知所措。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講什麼？這是人話嗎？
看李沐沐一臉蠢相，醫生歎了口氣，退而求其次地問道：“認識肝嗎？”
“認識……”
“來，我教你切！”
等李沐沐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黑不溜秋滑嫩嫩的玩意已經摘出來了。
“行，手挺穩的，你們縫合吧，跟我去下一個。”
醫生抬手一招，帶著依舊有些懵逼的李沐沐前往下一台手術現場。
換衣服的時候，李沐沐才看清楚這位醫生長什麼樣子。
其實就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中年大叔，扔人堆裡麵都找不到的那種。
上次自己也是混進來的時候，被他強行拉走去給人縫傷口。
“昨天晚上我在門口就看見你了，你跑什麼？”
我要不跑等著吃牢飯嗎？
李沐沐也沒辦法解釋，隻能乾笑。
“你這棋詔外道的法門沒怎麼練吧？白瞎了自己那麼好的天賦。”
“誒？”
這話題轉折太快，讓李沐沐有些猝不及防。
“您怎麼知道……”
“我姓沈，叫沈心石，心如鐵石的那個心石。”
醫生自我介紹道。
不等李沐沐反應過來，他又補充了一句：“沈鑒真是我遠房堂哥。”
噫！
沈家人修煉人皮畫匠的根子原來是在這兒嗎？
“但他不認識我。”
沈心石一邊洗手一邊說道：“在沈家的族譜裡沒有我這個人。”
喔……
李沐沐這回終於聽懂了。
就是那種時空潮汐一來，身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親人對吧？
“那個，沈先生……”
“我現在是護理院的外科主任，是我打電話給周耀文，把你要過來的。”
沈心石說話的方式相當直白：“我跟周耀文說，你留在學校再怎麼讀書，培養出來的也隻是一個人才。現在讓你來給我做助手，一台手術說不定就能搶救回來一個特務局的精銳骨乾。”
“這筆賬他必須算明白。”
“但是我真的沒什麼基礎……”
“有天賦就行，沒基礎可以練。”
沈心石淡淡地看了李沐沐一眼：“要不我送你去情報科，跟他們聊聊山崎製藥那批西藥的事？”
“我可以練！”
李沐沐秒慫。
完了，撞到人家正主上了。
做好準備工作之後，緊接著就是第二台手術。
躺在手術台上的是一名彪形大漢，身高接近兩米，躺在手術台上都顯得台子短，腳底下又加了一個凳子。
這人胸口密密麻麻都是彈坑，看起來就像是被機槍對準了槍斃三分鐘似的，但即便如此，也沒能撕裂開他胸口的皮膚。
李沐沐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兩名醫生跪在手術台上，手裡拿著圓鋸在給他開胸。
火花四濺，鋸齒都快磨平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沈主任走過去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壯漢肚皮上，隻聽得肚子裡麵一陣劈裡啪啦亂響。放完一長串屁之後，壯漢的身體終於軟了下來。
“這是莽人正道的修煉者，一身鋼筋鐵骨融入天地，隻有泄了氣才能開刀。”
“切過肺嗎？”
你要是說鹵煮火燒那種……
“沒切過！”
李沐沐果斷承認。
“百分之四十肺纖維化，我切一半留給你。”
補藥啊！這特麼是搞外科手術還是在殺豬啊？是不是太兒戲了？
李沐沐在心中尖叫抓撓，滿臉糾結。
“那個……沈主任？有拍過片子嗎？”
“拍片？你說x光機啊？那東西很貴的，又不好用，直接上手把脈就行了。”
沈心石不以為意。
“切脈會嗎？我記得上次看你切過脈。”
“會一點點……”
“那就是會。”
你彆仗著患者生命力強就不拿人家當回事啊！
沒辦法，特務局直屬醫院……現在李沐沐才知道叫護理院，做手術的風格就是這麼奔放。
相對於汙染來說，其他都是小問題了。
一台手術做完，主刀醫生還沒覺得怎樣，護士都已經更換了三輪。超過十五分鐘就必須換人，否則你很難保證她們會不會突然陷入癲狂，或者從身體裡長出什麼東西。
其實十五分鐘都不是很保險，到第三台手術的時候，李沐沐還沒來得及下刀，身邊送器械的護士就扭頭一陣乾嘔，吐出一條三尺長活蹦亂跳的眼鏡蛇。
手術一台接著一台，中間根本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
等到外麵天色都暗下來了，李沐沐已經餓到前心貼後背的時候，才隱約回想起來自己好像要給誰帶早點來著。
算了，反正機器人一天不吃飯也不會餓死，明天再說吧。
正要請假去食堂墊墊肚子，沈心石看了看下一個人的病例，轉過頭來問道：“切過腦子嗎？”
李沐沐下意識地挺起胸膛。
你要說彆的我可能經驗不足，但你要說切腦袋我可就……
等等！
“沈主任，是腦袋裡麵的那個……腦子？”
“不然呢？”
“沒切過！”
“好，下一個就是。”
“沈主任，我想先吃個飯……”
“你都這個樣子了，一天不吃飯會餓死嗎？”
李沐沐隻感覺回旋鏢命中了自己的腦門。
這是何等殘忍的剝削啊！
“做完這個再去。”
沈心石把病例遞過來，李沐沐頭昏眼花地瞄了一眼，就看到上麵姓名欄裡“王雲霄”三個字。
李沐沐：“？？？”
！！！
重名嗎？
等到走進手術室，看到躺在手術台前的病人時，她懸著的心才終於死了。
哪有那麼巧合，就是本人啊。
他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額頭正中央一顆詭異的藍色眼球還在緩緩轉動。
“外層維度的邪神寄生體，當然也可以叫做邪神賜福。應該是跟邪神做了什麼交易，主動放棄抵抗了。要不然這種東西鑽不到腦子裡麵。”
沈心石拿起圓鋸看了看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年，思考片刻又放了回去。
“拿出去把鋸片鏽蝕一下。”
然後他轉頭看向李沐沐：“我聽說你是紅蓮聖母的弟子，要不你來試一試？”
啊？
李沐沐人都傻了：“我怎麼試？”
“用你們那個紅繩，把這顆眼球和後麵的增生組織，從他的腦子裡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