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下意識地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自己看到的東西所欺騙。
就在其他賓客臉上露出看破真相的微笑時，在座的程家兄妹卻是如坐針氈。
沈清溪真的活著，而且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麼虛弱。
她說自己大難不死，你們就真信啊？
沒錯，他們信了。
如果在此之前，還有不少賓客對於沈清溪的死而複生感到擔憂和恐懼的話，那麼當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外強中乾的少女時，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同時也坦然接受了她死而複生的事實。
弱者，總是能讓人放鬆警惕。
“現在就看誰會咬鉤了。”
程鋒低聲對程雪菲說道：“咱們不要輕舉妄動，這個時候不需要你出麵。”
程雪菲皺眉道：“以我和沈清溪的關係，如果這個時候不主動去探聽虛實的話，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嗎？”
“你跟沈清溪有什麼關係？”
“……好朋友？”
“隻是朋友而已。”
“也對。”
“不要一味地順從他們，那樣隻會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就像是現在的沈清溪這樣。”
“稍安勿躁，會有人出頭的。”
說話的時候，拍賣會已經正式開始，首先登場的，自然是賓客們帶來的各種物品。
“下麵這件拍品，是由石先生帶來的一套純金首飾……”
金銀玉器，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全都是這類東西，不算特彆值錢，但也不能太便宜，也不能喧賓奪主，把不屬於自己這個身份階層的東西拿出來，讓大佬臉上難堪。
現場還有記者在采訪拍照。
這麼長臉麵的事情如果不報道出去的話，那和錦衣夜行有什麼分彆。
大家的錢都白花了。
王雲霄甚至還在拍賣會上看到了一件自己很眼熟的東西。
就是當初自己和李沐沐逛街的時候，李沐沐看中的那款女士手表，後來被唐家兄妹買走。如今又出現在拍賣會上，很顯然是唐茉莉又把它拿了出來，作為唐家提供的拍品。
這個價值剛剛好，慈善拍賣麼，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總不能像真正的拍賣會那樣，搞出一些驚天動地的東西來。
這是沈家做的局，你拿個價值幾十萬的古董過來，跟砸人家場子有什麼區彆？
拍賣會進行得很順利，每件拍品最多也就是經曆幾次報價，誰出拍品，誰出價，其實都是大家心裡有數的事情，背後的彎彎繞繞不足為外人道也。
直到真正的壓箱底大貨登場，也就是傳國玉璽。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開始離席了。
並不是所有人來參加這場拍賣會，都是為了傳國玉璽。比方說大師兄扮演的吳景詹，他就是代替水務局的局長到場，表示一個對沈家支持的態度。身為公職人員，有的場合必須要參加，有的場合就沒那麼必要了。
這其中的分寸很難把握，不是平民百姓想的那麼簡單。
王雲霄注意到，大師兄已經跟著另外一名賓客前後腳走進了廁所，看起來是想要繼續攀談的樣子。至於說上完廁所之後去做什麼，在場的人應該不會關心。
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已經被吸引到了傳國玉璽上麵。
這玩意大家都隻是聽戲文裡麵說過，基本上沒有人見過真東西。
傳國玉璽當年是怎麼丟的，現在又是怎麼落到沈家手上，把沈家坑成這個樣子，這都是一個謎。
沈清溪手裡捧著盛裝玉璽的匣子重新來到台上，將玉璽擺放在展示櫃裡。燈光落下，眾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過來。
主持人洋洋灑灑地講了半天有關於傳國玉璽的來曆，又拿起來向賓客們展示了一圈，引來賓客中一陣陣驚呼與唏噓感歎。
今天算是見世麵了。
等到他將玉璽放回原位，剛要舉起木槌開始喊價，旁邊仆人突然遞過來一塊腰牌。
“一百元。”
一個淡定的聲音從賓客席中傳出。
誰這麼不懂規矩？人家主持人還沒開始喊呢……
就在眾人不以為意之時，主持人卻陷入到了沉默當中，轉身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清溪。
沈清溪小聲說了幾句話，主持人的臉色這才恢複過來，咳嗽一聲大聲說道：“好，既然慕王府的貴客開價一百元，那咱們今天就以一百元作為底價，開始競拍！”
慕王府？
這個名字再次引起現場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剛才喊價的慕玉珩。
慕王府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慕王府的人……大家平時還真沒見過，或者說沒資格去接觸。
這種大佬是什麼時候刷新出來的？怎麼也沒人引薦呢？
賀蘭好奇地探頭看去，被王雲霄一把摁住。
“少管閒事。”
“慕王府的人誒！”
“那也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沒什麼好看的。”
短暫的嘩然過後，現場便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慕王府的人喊了一百元，你敢加價？
你要掃人家的麵子？
眼看著無人應和，主持人臉上緊繃的神情也略顯放鬆，正要落錘，就聽得下麵有人開口說道：“一百元錢，對於災區來說就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既然是慈善拍賣，那就不要搞的那麼小氣吧。我來添個彩頭，一萬元起吧！”
說話的人，正是魏瑪商會的會長，史蘭德·戴維。
慕玉珩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看慕王府的人不講話，現場的氣氛這才稍微活躍起來。
嚇人一跳，原來隻是路過啊……
“一萬一。”
慕王府的麵子，大家不好駁，可洋人的麵子就沒那麼金貴了。
傳國玉璽乃是國家重器，拿出來拍賣，在某些迂腐之人看來就已經足夠大逆不道。還能讓洋人搶走捐贈的機會？
傳揚出去，在座諸位恐怕都沒臉見人了。
“一萬二！”
眼見得喊價的人此起彼伏，主持人也放下心來，開始大膽唱名。
“宋先生出一萬五，還有沒有……”
“兩萬！”
現場氣氛活躍起來之後，抬價的速度就越來越快，一直飆升到六萬元的水平。
戴維再次開口道：“魏瑪商會出價十萬，十萬美元！”
喊價的聲音驟然停歇。
賓客們麵露不忿之色，特麼的洋鬼子喊價不講武德。
“好，魏瑪商會出價十萬美元？還有沒有比這更高的價格？”主持人大聲問道。
“一百。”
慕玉珩淡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