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時空回溯到底是怎麼個規則？誰會留存記憶？我們現在算是什麼狀態？”
這其實是顏予安想問的問題，但他剛才把三個問題都問完了，王雲霄就替他問了一下。
顏予安自己想了一套解釋，但他那套解釋王雲霄聽不懂。
怎麼就把我給優化沒了？
人與人之間果然是難以理解的。
霍青陽豎起三根手指說道：“有一個區分標準，涉及到機密我不想給你們解釋。簡單來說，在時空潮汐的衝刷之下，大體上可以分為三種情況。第一種是沙礫，沙礫跟隨浪潮湧動，他們自身意識不到，或者說也沒有能力去對抗潮汐。”
“第二種是沙灘，沙灘是被浪潮衝刷出來的，但無論漲潮退潮，沙灘都不會出現明顯的變化。換句話說就是局部的時空潮汐，影響不了現實世界主體的穩定性。”
“第三種情況，可以叫做錨，船錨的錨。意思就是說能察覺到時空潮汐的衝刷，在潮汐中能夠保持自我認知和定位，就像是沉入海底的船錨。”
“我們的國家和文明，基於數千年傳承不斷的曆史底蘊，能夠承受住時空潮汐衝刷帶來的傷害，這就是沙灘。”
“在我們國土範圍之外，那些繁榮興盛起來不過四五百年的所謂西方列強，他們的曆史經受不起潮汐的衝刷，原本的沙灘就變成了沙礫，被卷入深海之中，又衝到我們這裡。”
“而我們這些了解真相，站在第一線對抗時空潮汐的人，我們是錨！”
錨……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看到兩人都陷入到深思中的表情，霍青陽不耐煩地扭了扭脖子：“好了，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什麼？”
王雲霄連忙問道：“我想知道時空回溯會不會出問題，就像我那邊有個女生……”
“會。”
霍青陽言簡意賅地回答道：“肯定會出問題，出問題是正常的，這又不是過家家。時空潮汐是一種天災，就像是地震，洪水，海嘯一樣。你們要學會接受這個現實，現實就是，目前並沒有能夠讓所有人都平安度過天災的辦法。”
“你們本來用不著知道這些，是伱們自己選擇非要尋根究底，探索真相。現在後悔了嗎？後悔也沒用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被轟出辦公室，王雲霄和顏予安四目相對，默然無語。
今天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王雲霄覺得自己得好好消化一下。
顏予安更是搖搖欲墜，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崩潰的樣子。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就是被霍青陽用知識粗暴地汙染了一頓。
知道的更多，並不一定就能解決問題。
現在他們知道了，時空回溯並不是什麼救命的萬能良藥。
老話常說，是藥三分毒。
化療藥物可以滅殺癌細胞，但自身也帶有致癌性。
完全可以預見到，隨著他們以後深入參與到特務局的相關事務當中，身邊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問題。
無知，有無知的幸福。
求知，有求知的殘酷。
正如霍青陽所說，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
“我腦子特彆亂，準備去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
顏予安沉默半晌，強打起精神對王雲霄笑道：“王隊長，今天就此彆過吧。以後有機會，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一下。”
“行，到時候再說。”
王雲霄對此不置可否，剛才霍青陽已經講的很清楚了，他並不覺得還有什麼深入溝通交流的必要。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小劉護士說得對，沒有現成的答案，隻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不是穿越到異世界成為勇者，擊敗魔王拯救世界這麼簡單的問題。
你沒辦法確定“現在”發生的這件事，是不是受到“過去”或者“未來”的影響。
人活在當下，隻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他現在眼前的問題，就剩下怎麼和周晴解釋，她已經死了但是又活過來這件事。
對於周晴來說，真相可能過於殘忍了。
王雲霄找到她的時候，她還穿著那套笨重的護甲，坐在醫院樓角落裡的台階上，仰頭呆呆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跟你說一件事……”
王雲霄坐到她身邊，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如實相告。
“……總體上來說，就是這樣。”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姑且可以做個參考。”
看周晴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王雲霄也很頭疼。
這孩子從來沒在他麵前開過口。
鬼到底會不會說話？還有沒有腦子能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
“現在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咱們不能糾結於過去，還是要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問題。我不建議你去糾纏活著的周晴，你自己膽子有多小，你自己心裡清楚。萬一你要是把她嚇死了，她又變成鬼怎麼辦？”
這個可怕的設想，終於成功嚇到了周晴，讓她下意識地坐直起身體。
“那……怎麼辦呐……”
王雲霄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準確來說是成為鬼之後的聲音，比活著的周晴少了幾分柔軟，多了幾分陰冷。
“改個名字怎麼樣？我知道你原本不叫小玉岫，也不叫周晴。你可以自己給自己取一個新名字，徹底斬斷過去，再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對鬼講人生，聽起來似乎有點怪。
難不成要說鬼滅嗎？
周晴抱著腿縮成一團，又不說話了。
不說話就代表她沒主意。
王雲霄隻能嘗試著勸道：“跟我姓，姓王怎麼樣？”
周晴輕輕地點了點頭。
“叫王麻子！”
嘎巴一聲，王雲霄似乎聽到了頸椎擰斷的聲音。
周晴的頭盔掉了下來。
她的脖子向後擰出了135度角，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王雲霄。
“開玩笑的……唉！彆勒我！”
王雲霄還沒來得及解釋，頭頂上一條繩索就落了下來，穩穩地套在他的脖子上。
“你才叫王麻子！你才叫王麻子！”
周晴像惡鬼一樣跳起來撲到王雲霄身後兩隻手拽住繩索：“我勒死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