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冀沒見過蕭景鑠家裡這雙子女,隻聽顏諭說過這兩個孩子十分可愛。
蕭景鑠從小就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而且他也知道,所有皇子之中,他和老七過得還不錯。
兩人不像蕭承冀似的從小被太後和鄭家的人針對迫害,也不像蕭嘉善似的被太後和鄭家當成提線木偶去做事,還處處拿來和蕭承冀比較。
比起其它年齡小的皇子,他和老七的母妃都在妃位,後宮中地位挺高,壓得住資曆淺的妃嬪。
隻要不想著奪嫡當皇帝,野心少一點兒,日後被封王爺,不管郡王還是親王,這輩子的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蕭景鑠從小到大最大的煩惱大概是父皇的心裡隻有蕭承冀,對他關心不多。
對蕭承冀這個兄長,他有過深深的嫉妒,但彷徨的時候,隻想和蕭承冀訴一訴苦。
“你說五哥的王妃怎麼惡毒成這樣?大人們起了衝突,她非要報複到不會說話的孩子身上。”蕭景鑠道,“我真懷疑五哥當初被她下了降頭,把攪屎棍娶回家,給你留了個絕世大美人。”
蕭承冀冷冷掃了他一眼。
蕭景鑠趕緊自罰一杯:“我說錯了,三嫂端莊賢淑,人品比容貌更貴重,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當著兄弟的麵誇他媳婦兒漂亮真不是什麼好話……蕭景鑠不敢當麵評價蕭承冀的王妃樣貌如何,隻能誇讚品德好。
至於品德是不是真的這麼好——蕭景鑠和顏諭沒見幾回麵,見到的時候覺得三嫂容色攝人心魂舉止端莊優雅,他不清楚私下裡是不是真賢良淑德,反正什麼詞兒好,他就說什麼唄。
蕭承冀道:“本王還未見過這個侄子,正好明天有空,順路去夏妃娘娘宮裡請安看看。”
“這麼小的孩子,不值得三哥特意跑一趟,他滿月酒的時候,三嫂送了他倆好重一份禮。”蕭景鑠知道蕭承冀不怎麼喜歡小孩兒,不想麻煩他再去看,“以後孩子會跑了,天天讓他去秦王府找你。”
蕭承冀道:“明日父皇有空閒,或許他也來。”
蕭景鑠笑道:“那好,有勞三哥關心。”
夏妃年齡大了,皇帝偏愛年輕妃嬪多些,隻讓夏妃管理後宮一些事情,好久不去她宮裡。
而且,說不定皇帝能發現衛氏對小世子做的事兒。
他們去告狀和皇帝發現相比較,明顯是後者勝算更大。
次日蕭承冀陪皇帝用過早膳,兩人談了一些軍務,便出來走走。
恰好遇到錦妃過來,錦妃帶了羹湯,據說是她親手做的,穿身紫色華服,豔麗嬌美。
京城比寒冷的北部更加養人,錦妃這些天獲得寵愛日益增多,容色更加動人。
皇帝白天不想見她,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錦妃一反常態的聽話,居然乖乖的走了。
反正皇城就是這樣,再桀驁不馴的人進來,都要被抽掉膝蓋上的骨頭,容不得人一世囂張跋扈。皇威之下,錦妃的轉變再正常不過。
兩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夏妃的宮苑附近。
皇帝許久不見夏妃了。夏妃容色不錯,卻不是最出挑的;性情溫婉,卻不懦弱老實;有管理才乾,又不過分精明。
這麼多年來,她在皇帝心中有一席之地,擔得起給她的封號“賢”字。
“賢妃宮裡的青梅百合糕做得不錯,”皇帝隨口道,“不如進去坐坐,你也給賢妃請個安。”
蕭承冀跟著皇帝進去了。
這個時候夏妃還在哄睡小世子。
小孩子年齡太小,受了這等折磨,身上疼得不行隻能哭。
昨天晚上小世子一直哭鬨,後半夜才睡下了。
今天夏妃親自給小世子傷患處上了藥,一碰到受傷的地方,小世子又哭了。
皇帝聽到這嚎啕大哭聲,眉頭皺了皺:“怎麼回事?”
夏妃把小世子遞給了自己的大宮女,忙給皇帝請安:“皇上。”
小世子哭得更厲害了。
皇帝過來是想靜靜心的,不想聽孩子在這裡嚎啕,他眉頭皺起,臉色也沉了:“老六和老六媳婦兒呢?這孩子上次還很乖,這回怎麼這樣?”
“小孩兒體弱,身子不舒服。”夏妃擠出一個笑來,“臣妾覺著老六媳婦兒太年輕了,不適合養孩子,正好臣妾孤單,就放在身邊養著。”
蕭承冀對宮女道:“讓本王抱一下侄子。”
宮女不敢給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夏妃一眼。
夏妃忙從宮女手中接過來,又輕手輕腳的遞給了蕭承冀。
她就沒見過幾個大男人會抱孩子的,擔心蕭承冀把她的大孫子給摔了,就在一旁提心吊膽的注意著。
蕭承冀道:“他得了什麼病?哪裡不舒服?”
“這——”夏妃道,“老六媳婦兒不小心,帶著孩子去梁府玩,見了好些人,回來之後,涵兒就哭鬨不止。讓太醫過來看望,從涵兒胸腹等處取出三根繡花針。”
皇帝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
宮苑之內對孩子下手,一直都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的長子、蕭承冀同母的兄弟大皇子就是生下來沒多長時間被害死的。
“有沒有查?是老六的姬妾乾的,還是什麼人做的?”皇帝冷冷的道,“看管不力的奶娘嬤嬤通通處死。”
夏妃搖了搖頭:“不是老六的姬妾,她們沒這樣的膽子。這些看管涵兒的奶娘說,那天中午瑞郡王妃帶著一群人非要抱涵兒,她們不敢阻攔,瑞郡王妃一離開, 涵兒就啼哭不止。”
皇帝陰森的眸子眯了起來:“可有證據?”
“隻知道涵兒滿月酒時,瑞郡王妃對老六媳婦兒口無遮攔,被瑞郡王大庭廣眾之下打了一巴掌,不知她是否銜恨在心。其它沒證據的事兒,臣妾不敢血口噴人,更不敢講出去,讓人看皇家笑話。”夏妃擦了擦微紅的眼睛,“這孩子身子骨弱,臣妾想著在這裡長大更好一些。”
王爺的正妃謀害其他皇子的子嗣,事情傳出去,外人不知道如何編排皇帝的子嗣同室操戈。
蕭承冀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父皇,此事若不從重處置,隻怕將來各府各院不得安寧,所有子嗣都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