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冀回去之後,顏諭已經去午睡了。
他白天不習慣睡覺,等她醒來還要大半個時辰,便拿了顏諭放在床頭的一本書去看看。
蕭承冀現在一肚子怒火,她還睡得這麼熟,有一瞬間蕭承冀都想把顏諭搖醒,問問她是不是不愛自己。
半個時辰之後,顏諭果然睡醒;了,看蕭承冀在自己身側,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蕭承冀:“……”
他抬起了顏諭的下巴:“醒了?”
顏諭道:“竟然又餓了,想吃東西。”
蕭承冀低頭蹭蹭顏諭的鼻尖:“想吃什麼?”
顏諭還在想著。
蕭承冀語氣很隨意:“你就不好奇我和蕭嘉善說了什麼?他看起來很喜歡你。”
顏諭眉頭皺了皺,不大信蕭承冀的話:“是麼?他不知道我性情喜好,不知道我所思所想,能喜歡什麼?隻怕覺著殿下擁有的都是好的,喜歡搶殿下的人。”
蕭承冀道:“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如果生在江南富貴人家,田產無數,不去當官不去經商,靠著家族蔭庇整日吃喝玩樂,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顏諭道,“在京城中,肯定不如殿下您這麼厲害啦。”
蕭承冀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個。
他刮了刮顏諭的鼻梁:“真會說好話,本王哪裡厲害?”
顏諭道:“哪裡都厲害。”
她嘴甜起來就是個小蜜罐兒,讓人甜得不行,蕭承冀輕笑道:“嘴巴真甜。”
顏諭吧唧親他一口:“我想要一匹特漂亮的小馬,你給我一隻小馬,我要白色的,毛很長的。”
“這個想都彆想。”蕭承冀道,“你想騎馬的話,本王帶著你一起。”
反正絕對不可能讓她自己去騎馬,她笨手笨腳的,萬一摔著碰著了,蕭承冀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顏諭有點煩,背過身去不理他。
蕭承冀把她的肩膀掰過來:“你還敢生氣。”
他才一肚子怒火,一想起蕭嘉善剛剛說的話就生氣。
他想搖著顏諭的肩膀問問她是不是真幻想了蕭嘉善那蠢貨十多年,以前是不是喜歡蕭嘉善。
可這些話絕對不能明目張膽的問出來,除非蕭承冀想接下來這些天都看她的冷臉,而且晚上不能上床睡覺。
蕭承冀道:“你以前在邵家的時候,會不會有人欺負你?會不會想早早離開他們家,來京城成婚。”
顏諭道:“誰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也不怕傳到皇上耳朵裡。”
“住彆人家裡,總有流言蜚語吧?”蕭承冀道,“有沒有盼著蕭嘉善早點娶你,把你從火坑裡帶出去?”
“哪天我真進了火坑,能讓我出去的隻有我自己,才不指望彆人。”顏諭說著說著還有些犯困,也不覺著餓了,她揉揉自己眼睛,“等他娶我,說不定是從一個火坑,到另一個火坑。”
蕭承冀垂眸看著她。
她總說她在邵家過得很好,沒有人虧待她。
邵家確實不錯,沒有人敢虧待她。
但真的過得很好,一定會很天真的去想很多事情。
而不是像顏諭這樣,小小年紀就不去幻想一切,看到的每一步路都是現實。
寄人籬下的時候,主人家再怎麼寬厚,寄住的人依舊會產生深深的不安全感。
蕭承冀道:“那你當時是怎麼想蕭嘉善的?”
顏諭眉頭微微皺起,她趴在床上,兩隻手托住下巴,認真回想了一下。
其實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個皇子為未婚夫,這個皇子出身顯赫,在外名聲仁慈寬宥,容貌清俊雅致。
但說實話,顏諭真沒盼著早點嫁去這位皇子府上去,對他沒有任何幻想。
有些事情她沒經曆,卻能看出天下很多事情都是相似的。
譬如邵家也有幾位清俊的公子哥兒,精通詩書禮樂,在外名聲頗好,其中翹楚就是邵雋良和邵雋守這兩對堂兄弟。
外麵傳怎麼好聽,顏諭看到的都是內宅。
這兩人都有通房姬妾,正室夫人一個嫻雅敦厚,一個爽利直率,都是大家閨秀出身。
結果呢?對外再怎麼光鮮,私下裡各有各的眼淚,各受各的委屈。
皇室鬥爭可比邵府激烈多了,皇子的女人會比邵府公子多十倍,太後和皇後也比邵家的婆母難伺候。
不管顏諭訂婚的那位皇子是什麼樣的人,她到時候麵對的還是和邵府內宅差不多的事情,頂多就是吃的穿的好十倍,受的委屈多十倍,心眼子要多長十個。
所以——這有什麼好幻想的呢?
顏諭道:“當時很少想他,想太後和皇後更多一些,頂頭兩個婆婆,還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站隊哪個都不好受,而且聽聞他是個孝子,和好多男人一樣,什麼都聽他母後的。”
蕭承冀挑眉道:“現在知道嫁給本王有多好了吧?你還整天作,不吃這個不吃那個,不高興就發脾氣哭,讓本王給你當牛做馬。”
說完他準備著顏諭惱羞成怒來打他,等她握拳的時候就把她拽到自己懷裡。
可顏諭隻看了他一會兒,就輕輕的點了點頭。
蕭承冀:“……”
蕭承冀閉了閉眼睛,終於接受了自己這輩子就是個被女人拿捏的命。
事實證明顏諭就是他心坎上的那個人,不管她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格外可愛。
顏諭道:“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匹白色的小馬?”
“不行。”蕭承冀道,“你真想騎馬,就騎本王身上。”
顏諭被他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翻過身就去下床了。
凝夏送來帕子給顏諭擦了擦臉,順便送了茶水。
顏諭嘗了一口茶,凝夏道:“剛剛瑞郡王妃來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您在裡麵歇息,就沒讓她過來。”
顏諭還有些出神,聽了她的話“嗯”了一聲。
片刻後蕭承冀也從裡麵出來了,他接過顏諭沒喝完的茶水喝了,整理了一下衣物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