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顏諭睡到下午才醒,醒來問了問凝夏現在什麼時辰,才曉得自己睡過頭了。
顏諭一邊讓人準備熱水一邊說凝夏:“今天大年初一,怎麼不早早讓我起來?”
凝夏道:“殿下一早就上朝了,不準我們叫您起來,他說今天不用您去進宮了,他會去皇後和太後跟前請安。”
這其實並不合規矩。
但蕭承冀這個人就是這樣,還能指望他做什麼有規矩的事兒?
已經這樣了,那也隻能這樣了。
今年過年,顏諭給府上的人都發了賞錢,讓所有人都高興點兒,至於她自己心裡高不高興,這些都不重要了。
其實顏諭覺得自己應該每天開開心心的,畢竟出身高門,雖家中生變,但父母兄長在天之靈庇佑著她,讓她備受尊重的在邵家長大了,如今又嫁給了蕭承冀,似乎一切都是圓滿的。
或許以後生個孩子就會好了,生個孩子地位更穩一些。
凝夏伺候顏諭梳頭更衣:“一早好些府上送了東西拜年,小姐等下看看?”
顏諭點了點頭,過年人情往來是比平常要多很多,她確實要一一查看。
顏諭也不知道蕭承冀每年都賞藏鋒台那邊的幕僚什麼東西,按照蕭承冀的作風,無非是金銀珠寶這些。
對下頭這些人,蕭承冀其實很大方,有功就重賞,能做事就提拔。因為這個,哪怕蕭承冀對犯錯誤事之人懲罰較重,依舊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跟著。
但那邊幕僚的名單顏諭一個多月前就拿到了,家庭來曆什麼的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顏諭另外讓丫鬟給每人再備了一些薄禮,等蕭承冀晚些時候回來,以他的名義送了過去。
蕭承冀先看了看,發覺都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有些是衣服首飾,有些是糕點吃食,還有些是藥材補品。
不過,顏諭的意思,他心裡自然清楚。
蕭承冀道:“每年給他們的金銀賞賜,不知道能換多少這樣的東西。”
“兩者不一樣。”顏諭道,“您是做主子的,他們在您這裡都為了前程和地位,倘若有人許給他們更好的報酬,肯定都跑了。”
有時候一家子都能看見的小恩小惠,反而更拉攏人心。
顏諭準備的這些基本上都是給那些幕僚門客的家人準備的,孝順父母的便是些老人愛吃的糕點果子等物,家裡有病人的便是藥材補品,有妻有女的則是綢緞衣服,一身空空六親不靠的便是文房四寶或美酒。
“偌大的秦王府,還怕跑一兩個門客?隨時都有新的補上來。”蕭承冀道,“不能走的想走,殺了便是。”
顏諭漫不經心的道:“良禽擇木而棲,殿下不近人情隻講利益,他們便隻看利益,一拍兩散時殺了他們會給殿下留下惡名。您對他們好,他們再行背叛之事,即便是殺也有了正當理由。”
蕭承冀沒再說什麼,抬手揉了揉顏諭的頭發。
他行事作風強硬鐵血,比不得她小女孩兒家柔軟細膩的心思,這等收攏人心的手段,其實他平時不去做。
但顏諭考慮到了這些事情,蕭承冀也不會否決。
府上幕僚今年得了彆樣的賞賜,這些賞賜不是萬分貴重,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恰恰好能用得到的,足以看得出王爺平時是想著他們念著他們的,這些人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實際上心裡都很舒坦。
誰說王爺不近人情的?這不是挺有人味兒的?
跟在蕭承冀麵前的這些人也看出來了,短短一年的功夫裡,自家主子好像真起了奪嫡的心思。
以前那麼多人百般暗示他,他都沒有什麼動作,甚至沒有表現出什麼意願。
如今蕭承冀終於起了聲勢,對鄭家也有了一些動作,首先便是南邊凍災這回事兒。
蕭承冀把薄峰派了出去,薄峰一直都是秦王黨這邊至關重要的棋子兒,等到了任上做事,肯定會有一番重大的動作。
鄭家卻在這個時候慌了神。
鄭參大年初一的時候,便進宮去見了太後。
也不知道交談了什麼,聽說鄭太後的心情很不好。
鄭太後把蕭嘉善叫進了宮裡。
她想給蕭嘉善說一門婚事,讓蕭嘉善娶鄭家的女孩兒為正妃。
鄭家嫡係一脈其實沒有適齡的女孩兒了,鄭舒的女兒都是妾室生的,年齡相配的也不多。
倒是鄭家二房有個女孩兒,二房不是嫡出,這個女孩兒卻是嫡出,明年要及笄,大方乖巧聽人話,鄭參對這個孫女兒頗為疼愛,比對鄭舒那些兒女還要疼愛。
蕭嘉善一聽是鄭家的表妹,心情有些煩躁。
鄭太後歎了口氣:“善兒,哀家不曉得你先前對你外祖父說了什麼,哀家隻知道,你外祖父對你有些失望,你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無禮。”
蕭嘉善語氣不平:“皇祖母怎麼安排,孫兒照做就是了,反正孫兒是你們手中的提線木偶,婚事不由自己做主。”
一番話把鄭太後氣得不行:“你是哀家手中的提線木偶?你真是木偶就好了!當初讓你娶溫家女你不娶,現在還要操心這些!”
蕭嘉善眸子暗了暗,什麼都沒有說。
但這樁事還是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裡。
鄭皇後隻看得起大哥鄭舒,看不起她那個庶出的二弟。
如今爹和姑姑要把二弟生的女兒嫁給蕭嘉善為正妃,鄭皇後如何願意?
等這個女孩兒進了蕭嘉善的門,肯定會對太後言聽計從,不把自己這個婆婆放在眼裡。
嗯……顏諭聽說鄭皇後和鄭太後又鬨了一場,後宮裡很不太平。
霍旺從宮裡得了消息之後,繪聲繪色的講給了顏諭聽,就當是笑話來逗王妃開心。
這陣子顏諭總是大早上的就被叫去鄭太後那裡請安,現今那邊起了不好的動靜,霍旺想著顏諭聽了肯定高興。
顏諭帕子掩唇笑了笑。
說實話,在秦王府上,比五皇子府清淨多了。
去了五皇子府,上頭等同兩個婆婆。
這倆婆婆看似關係和睦,且是一家的姑娘……實際上,再好的關係也會有絲絲縷縷的裂痕,總得在這兩人之間站個隊,站誰都各有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