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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秦晉之好(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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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做什麼?

李弱水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看著路之遙的背影很是好奇。

今天下午她們匆忙回家後,過了許久路之遙才推門回來,手中還抱著一塊木板,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原以為今晚會和以前一樣,纏著她親來親去,可沒想到隻向她索取了一盞茶的功夫,這人就坐到桌邊了。

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黑發披散其後,埋頭做事,背影看起來竟有些溫順。

清淩淩的月光從窗外直照進屋裡,細小的浮塵在其間打著圈飛舞,輕飄飄落到他周圍,像是給他鍍了小層光暈。

李弱水放下枕頭站在床上,試圖從高處往下看到他拿著那塊木板在做什麼,但她忘了自己腳上還係著鈴鐺。

清脆的鈴音驟然在屋內響起,其實聲音不算大,但已經足夠吸引路之遙的注意力了。

“睡不著麼?”

他唇角微彎,轉過頭來麵向她,向來溫柔的麵容被月光從鼻尖處分為明暗兩部分。

下半張臉露在月光中,唇上被照出細微的光澤,鎖骨上的黑痣也沐浴其中。

明明是在月光的清輝裡,一切都該是清透純淨的,可他這模樣卻無端多了幾分誘惑的意味。

l不是。”李弱水將視線收回,索性站在了床前。

“我能看看你在做什麼嗎?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有些好奇,如果你不願意”

“可以。”

路之遙唇角揚起,向她伸出了手。

他眼中不過是一片虛無,抬起手也僅僅是感受到微風吹過,如果沒有聲音,其實是抓不到她的。

但他知道自己的手不會落空。

鈴音漸近,溫熱的手拉住了他,淡淡的梔子香在身旁凝聚,風吹不散,絲質的裙角也觸上他的赤足,涼浸浸的。

李弱水俯身看著那塊木板,伸手在上麵劃過。

這板子表麵光滑,長寬都約有一尺,上麵用正楷刻了不少字,但字與字之間似乎沒什麼關聯。

“緣、死、祭、汝”

她一一看下去,卻還是沒能將它們聯係成完整的一句話,直到看到中間那個字。

聘。

聘書的聘。

他是認真的。

李弱水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手,銀鈴輕響,她往後退了半步。

視線轉到路之遙的麵容上,他閉著眼眸,笑容溫和,長睫柔順地覆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子。

“你這是做什麼。”

她聽到了自己乾澀喑啞的聲音,即便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卻還是問了出來。

“我在給你寫聘書。”

心緒翻湧,她一時難以說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路之遙從小天盲,白輕輕又是那樣隻顧自己和楚宣的人。

他被趕出白府時六歲,隨後遇到自己的師傅,十二歲時師傅在身前暴斃而亡,從此開始獨自一人生活,直到現在二十歲。

他看不見,與人交流也都是用嘴和耳朵,從未用過筆,換句話說,路之遙並不認字。

如果想要識字,他隻能用手感受,也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去碑帖店了。

隻有碑帖店才會賣這樣的刻字的板子。

l為什麼不讓彆人代筆,或者是我寫也行。”

她坐在路之遙身旁,視線凝在那塊木板上,久久不能收回。

路之遙笑著轉回身,指尖在木板上順著劃痕移動,繼續熟悉著這些字體的走勢。

“我不想要彆人參與進來,而且”他停了手,開始在桌上摸索著茶杯。

“聘書須得我下,當然要我來寫。”

路之遙拿過茶杯,指尖沾了一些清潤的茶水,開始在桌上描摹。

“我已經記得字形了,隻是還不能斷筆。”

月光清幽幽地照到紅木桌、照到他玉白的手指,將桌上的水痕清晰照出。

他寫得並不慢,隻是如他所說,不能間斷,須得一筆寫出那個字。

上一刻剛將一豎寫到底,下一刻還得沿著這一豎返回,再在半途向左劃出一撇。

就這樣重複許多次,水痕漸漸組成一個“李”字。

窗外偶爾飛過一隻覓光飛蛾,在窗戶那裡撲騰許久還是離開了。

屋內除了偶爾的水聲外再無其他聲音,像是寂靜,卻又被這滴滴水聲和晚風柔化。

路之遙異常有耐心地寫著接下來兩個字,唇邊帶笑,似乎這是一種享受。

“弱水”二字慢慢在他指尖浮現,卻又因為是水痕,沒過多久便蒸發在空氣中。

“我一直認為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我叫阿楚或是路之遙並沒有區彆,叫我畜生也無所謂。

可在學寫你的名字時,卻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悟。好像寫下這三個字時,我是真切看到你了的。”

他伸手撫摸著她手腕上的白玉佛珠,指尖不受控地探入珠下,試圖和她貼得更緊。

“我寫得好麼?”

李弱水看向那隻剩斑駁水痕的桌麵,輕輕地應了一聲。

寫得比我好多了,我寫毛筆字像狗爬一樣。”

路之遙伸手摸了一下桌麵,隨後眉頭舒展開,似是有些無奈,但眼角卻是帶笑的。

“已經乾了啊,等我能用筆寫好後再寫給你看罷,墨即便乾了也有痕跡的。”

方才在桌上的三個字,除了稍粗一些,它們的大小相仿、位置在一條線上,和尋常人寫的沒有區彆。

甚至就連字形上的頓挫、筆勢回鋒也都一一模仿出來,完全不像一個剛學字的人寫的。

李弱水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才在短短兩日內取得這樣的成績。

饒是他再聰穎,要想憑空寫出這象形字,大概也要一次又一次地重複。

這是他的真心,可她好像沒做什麼。

李弱水低著頭,手卻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衣袍,心跳如雷。

她在做壞事。

她在騙人。

攻略一事,從一開始就抱有不純的目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與博弈間完成任務。

即便她現在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可她真的能一直陪著他嗎。

“你怎麼了?”

路之遙的指尖壓在她手腕上,感受到了她此刻並不平穩的心跳。

他低下頭,散在身後的烏發像流水一般滑下,其上蘊著冷冷的月華,一同落到她胸前。

久違的,路之遙側頭貼上了她的側頸,那裡脈搏跳動,帶著生生不息的活力。

挺直的鼻梁慢慢陷入,溫和卻用力,他似乎有些著迷於此,直到李弱水略疼地動一下時才停下。

l有什麼想同我說的嗎。”

他喟歎一聲,似是滿足,另一隻空著的手拉過她,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後腰。

即便是這樣完全相觸的姿態依舊不能滿足他,他渴求的太多,但可惜現在能做的隻有這樣了。

“有。”

她的聲音不想以往那樣清亮,像是遮了層紗,聽得他心裡微顫,探入佛珠下的手將她握得更緊。

李弱水已然習慣他這樣的接觸,此刻她的心是亂的,甚至有將一切都說出的念頭。

【警告,非本係統主動,請宿主不要暴露係統存在,否則將立即刪除存在。】

【請宿主不要擔心多餘的事,安心攻略,角色好感覺較高,進度不錯,很快就能回家。】

he係統像個畫餅的無良老板,滴滴幾聲之後又再次沉寂下去。

李弱水沉默許久,路之遙也不催促,隻是如常地纏著她,等她的下文。

他能感受到李弱水的糾結,比如她無意識攥著他腰間的衣衫,比如她不穩的氣息。

她為什麼這麼糾結呢?

即便她下一句是要殺了他,他也不會有半點不願。

“如果我說,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抱有目的的,是在騙你,你”

“原是在擔心這個。我一開始便知道你有目的,這沒有什麼。”

路之遙低笑一聲,氣息噴在她側頸,說話時薄唇偶爾擦過,輕輕柔柔的。

“你聽過因果論麼,你這一世騙了我,下輩子就得找我還,來世再見,我心裡隻有高興。”

他的腦回路總是這麼奇特,這個回答再次超出李弱水的預料。

她直起身,將他推坐好,仔細看著他的神情。

真的沒有半點不忿和埋怨,眉眼彎彎的,對她騙他一事似乎毫不在意。

李弱水歎氣:“我在利用你,我有錯,你這樣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路之遙坐直身子,絲絲烏發被晚風揚起,他背對著月光,睜開了雙眼,淡淡的光華在他眼底流轉。

“我說過,你可以隨時利用我,隻要在我身邊就好。”

他的手觸上李弱水的側臉,神色溫柔,看似開解,卻隱隱有著不可說的瘋狂。

“李弱水是不會錯的,讓你不快的、妨礙我們的,我都會除掉。”

僅僅一句話,便將他溫柔的麵具撕開,露出內裡不被規則製約的靈魂。

他從來都不是好人,如今看起來正常隻是李弱水需要。

她需要,他便是這個樣子。

她不需要,他依舊是彆人口中不通人情的瘋狗、畜生。

李弱水低頭笑了一下,滿是無奈。

她的長發披散下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安靜,少了幾分活力。

“還好我不是什麼有野心的人,不然,你可就慘了。”

路之遙對情愛一竅不通,又強至如此,如果是個有心人,說不準能把他用廢。

“今晚睡不著了,陪你練字吧。”

路之遙展顏笑開,轉身開始描摹木板上的文字。

“老板說聘書重要的不是格式,是心意,我便按照自己想的寫了。"

李弱水湊上去看了許久,可木板上的字太過零散,實在很難拚湊成完整的一句話。

“這麼厲害?能和我說說內容嗎?”

“不能。”

拒絕得很乾脆,一點沒有之前什麼都依她的意思。

一直小蟲從窗外飛進,在空中畫著圈,隨後停在了那塊木板上。

李弱水鼓著腮幫子將它吹飛,撐著下頜,視線順著他的指尖移動。

現在真是少有的閒暇時光。

“你是荊州人麼?荊州有個鏢局,也是姓李。”

這是白輕輕查到的,他們家女兒也叫李弱水,年十七,體貌都和她對得上。

但他不太信,李弱水的飲食習慣以及緊張時的音調很像蜀地人,但荊州不在蜀地。

“我的確叫李弱水,但我不是她,你信嗎?”

李弱水趴在桌上,說出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

“信。”這個問題就算過了。“你想將婚期定在哪日。”

李弱水看著他雀躍的眉眼:“都行,看你。”

“那便後日,我這幾日都準備好了。”

李弱水沉默一會兒,隨後開口道:“到時能不能隻有我們兩人?

jj“那更好了。”

蒼白的指尖在水字上細細描摹,像是在勾勒她的眉眼,隻是寫出來都有藏不住的歡喜。

李弱水看著他的手,腦中卻想到了上次係統判定時的獎勵內容。

除了回憶碎片和銀子,還有一個神秘禮盒。

這或許能有一個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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