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還未過，胡人過冬本就不易，即使有‘沒良心炮’坐鎮邊境，但胡人也有可能做出狗急跳牆之事。”徐聞和不疾不徐地開口。
“皇上尚且需要這定遠將軍鎮守邊境，也是邊境百姓與將士的一根定海神針，所以實在不宜與他們對上。”
“況且這胡人對於盛雍的水稻還虎視眈眈，學生受些皮肉之苦沒什麼，隻是宋大人千萬要忍住。”
徐聞和十分冷靜克製的，與宋婉儀分析利弊。
忍忍忍。
宋婉儀已經是受夠了這個忍字。
之前劉芊的事，沈懷謙就是這樣告訴她，要顧全大局，需忍耐。
如今徐聞和在太學被章家人毆打，他也告訴她要忍耐。
一個個的，都當她是忍者神龜嗎？
“那章泓還放話，若是公子出現在太學一次，便揍一次。”小祥子紅著眼圈跟宋婉儀告狀。
“小祥子。”徐聞和眼中終於有了一絲不悅的情緒，“莫要說了。”
他忍著唇周的疼痛勸了這麼多，結果這小祥子卻火上澆油。
“見一次打一次？”宋婉儀怒極生笑，“好大的威風。”
“咳咳”徐聞和微微咳嗽了兩聲，“他父親替皇上鎮守邊疆，他自然是有囂張的資本。”
“此事就算鬨到皇上耳朵裡，皇上頂多也是斥責兩句，若是罰得狠了，恐寒了邊關將士們的心，所以宋大人千萬不要為了學生的事情，跟皇上起了齟齬。”
“本官從來隻明白一個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宋婉儀將手背在身後，“以前需要忍，但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她說話的語氣十分篤定。
“聞和，你這幾日留在府中養傷，等傷好之後，本官要你回到太學，用你的法子狠狠給本官報複回去，無論生死，本官都給你擔著。”
她已經不想忍了。
因為，桃娘派出去的人已經找到了石油，第一批石油已經運回了京城。
所以，她也不需要再忍了。
“若是你辦不到，那你也沒有成為本官幕僚的資格了，本官與你就此彆過。”
她不容置疑地對徐聞和說道。
既然章家這麼囂張，那這第一刀，就拿章柏開刀。
徐聞和有些怔愣地看著她，在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股自信之後，默默點了點頭，“學生定會辦到。”
當晚，得知消息的沈懷謙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明竹堂。
“太學的事情朕聽說了，朕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沈懷謙一臉篤定地看著宋婉儀，保證道。的
“隻是不是現在，對嗎？”宋婉儀微微挑眉看向沈懷謙。
沈懷謙沉默了一會兒，“若是你想現在的話，給朕幾天時間安頓邊關。”
這回倒是換宋婉儀沉默了。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沈懷謙讓她退讓的準備，畢竟若是邊關亂起來，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沈懷謙見她不說話，趕緊握住了她的手，“朕知道你心中氣急，對於章家這些年的做的事情朕心中也有數。”
“章家給你使的絆子朕也看在眼裡，但朕是皇帝，得對邊關的子民負責，你給朕幾天時間，讓朕將章柏調離邊關，再行處置章泓可好？”
宋婉儀反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含笑，“不好。”
“聽聞那章柏在邊關，儼然是土皇帝，邊關百姓隻知定遠將軍，不知皇帝？”
沈懷謙頓了一下，“此事朕有所耳聞，這種事其實是每代帝王都逃不過的事情。”
“身為帝王，坐鎮京城，自然不能跟將軍一樣征戰沙場，邊關百姓愛戴保衛家園的將軍，這也是人之常情，邊關大將擁兵自重，這也是自古以來的難題。”
宋婉儀微微昂頭，“那我助你破了這個難題，可好？”
“我隻問你，那章柏擁兵自重，在邊關當土皇帝，每年向朝廷索要巨額軍費，中飽私囊，你想不想除掉他。”
沈懷謙看了宋婉儀一眼，“自然是想的，可除掉一個章柏，也會出現下一個李柏，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那你便信我，我幫你除掉章柏，除掉這個百年換湯不換藥，讓以後無人敢擁兵自重。”宋婉儀淡然道。
沈懷謙聽了她的話，陷入了沉默。
半響後，他重新抬起頭，看向宋婉儀，“你要如何做？”
宋婉儀對著沈懷謙勾了勾手指，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沈懷謙的眸子一下便亮了起來。
“可以一試。”
其實宋婉儀今晚並沒有打算對沈懷謙坦白她手中的底牌的，她打算一個人做。
但沈懷謙今日，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他今日過來是來安撫她的準備了。
但沒成想，他拿出了十成十的誠意，那她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
誠意是相互付出的。
沈懷謙沒有敷衍她，那她也斷然不會敷衍他。
章柏是沈懷謙不好動章家的原因，那她就親手破了這個原因。
“我今日，原本以為你還會叫我忍。”宋婉儀裝作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朕雖然要對天下的子民負責，但你是朕的女人，朕同樣要對你負責。”沈懷謙看著她的眸子，一臉認真道。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朕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知道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何況是你這樣壞脾氣的小娘子。”
“若是再叫你忍下去的話，朕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宋婉儀聞言，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你是皇帝，怎麼會沒用？”
“朕是皇帝，可同時也是一個男子，若是老是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退讓。那當真是不堪大用，如何還能肩負天下蒼生的重任。”
“雖說會棘手一些，但朕願意去做。”
宋婉儀靠在他的胸膛上，聽他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胸腔發出的震動，無一不讓她心中悸動。
“有你這句話，那一切便是值得。”宋婉儀輕歎了口氣。
她不知往後如何，但現在這一刻，她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為你，一切都值得。”沈懷謙輕輕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你知道嗎，朕有時也很惶恐。”
“怕朕做錯了什麼事情，你又會拒朕於千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