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儀對於沈懷謙的評價不置可否。
她之所以對張禦史另眼相待,完全是之前從沒見過像張禦史這樣,固執得有些可愛的人。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你爹娘說明你跟朕的關係,總不至於每次都把朕塞床底吧?”
沈懷謙的臉色頗有些嚴肅。
雖然這種偷感的確是十分刺激,但他還是希望,至少在她的父母麵前不用偷。
畢竟沈懷謙是能看出來,宋父宋母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的。
所以也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他們二人的認證與認可。
“這事兒再說吧。”宋婉儀卻是有些敷衍。
“為何要再說?”沈懷謙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高興了,“難道朕就如此見不得人嗎?”
宋婉儀看著他執著的眼神,便明白是敷衍不過去了。
“我父親母親以前在蘇州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大人,若是他們知道我與你之間的關係,恐怕就要開始,惶惶不可終日了。”
“在你的眼裡,朕就如此可怕嗎?”
沈懷謙的眼神更加不悅了。
“我爹娘經常將伴君如伴虎掛在嘴邊,雖說之前一直在蘇州,但天威積聚已久,他們與我不同啊。”
宋婉儀頗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這事兒需要徐徐圖之,你也不想我母親突然勒令,不許我與你再來往吧?”
沈懷謙聽了她的話,抱著她的腰認命般的歎了口氣,“屬你理由最多。”
“這不是理由,這是事實。”宋婉儀歎了口氣,“我倒不是害怕父母,隻是讓他們知道了, 會給我平白造成許多麻煩事兒。”
“眼看著就要春闈了,禮部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不想每日下值回來還要接受他們的盤問。”
宋婉儀見他妥協,倒是沒有再敷衍他了,而是與他認真解釋了起來。
還有一個她不希望父母知道的原因就是。
她心中始終是不看好這段感情的,認為會沒有結果。
悄聲無息的開始,再不動聲色的結束是最好的結果。
在現代一夫一妻製度下, 都充斥著出軌,更何況是三妻四妾製度下的帝王呢?
指望他一心一意的待她,短期是有可能的。
但經年累月下來, 她的容顏會衰敗,皮膚會鬆垮,屆時沈懷謙還會待她一心一意嗎?
她不願意賭這微小的可能性。
但她也不會因此,將沈懷謙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因為她覺得,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非要求個結果的,享受過程就好了。
至少曾經擁有過美好的時光,至少曾經快樂過,那便是值得的。
“你呀”沈懷謙長歎了一口氣,“朕有時真真是看不透你。”
“不知道你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為何總與其他女子不同。”
宋婉儀衝著他微微一笑,“看不透,你就進來仔細瞧瞧。”
沈懷謙眸光一暗,這小娘子,膽子與耐心幾乎全用到此事上麵了。
第二日,宋府的宴客廳那叫一個熱鬨非凡,幾乎被禮部的官員給擠滿了。
而偏廳此時也是人滿為患,幾乎都是些官眷,魏淑端坐在偏廳招待她們。
“宋大人,新年新氣象,祝您步步高升,前程似錦。”
“宋大人,新年平安喜樂。“
正廳這邊,各色吉祥話充斥了整個正廳,一片喜氣洋洋,就連隨侍在一旁的淸倌兒似乎都被這氣氛給感歎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諸位同僚請上座,薄備了些酒水,還恕招待不周啊!”
宋婉儀臉上也出現了標準化的笑容。
大家坐在正廳內寒暄了一會兒之後,便有一個官員開口詢問道,“此次春闈,不知監考官宋大人可有決策啊?”
此次春闈,宋婉儀這個禮部尚書自然是當之無愧的主考官。
左右兩個侍郎則是兩位副考官。
但場內的監考官,就要從下麵挑人了。
宋婉儀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倒是沒有特定的人選,不過為確保公平起見,本官覺得可以臨時抓鬮。”
這監考官一向是個肥差,無論是春闈還是秋闈,在場內巡邏的監考官與考生的接觸是最多的。
而監考官數量多,每個人所負責的區域也是不同,往往在這個環節上,是最容易出現徇私舞弊現象的。
尤其是春闈,世家子弟占比人數是最多的。
而這些世家子弟紮堆的地方,還當真沒有多少公平可言。
她曾經私底下問過秦勉春闈裡麵的門道,秦勉也是如實告知。
水至清則無魚,隻要不做得太過分,他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些世家子弟無非是想要一個靠前的名次罷了,但前五名不能有任何水分。
因為這五個是要參加最後的殿試的。
摸清楚了秦勉之前是如何做的之後,宋婉儀心中也大致有了譜,但她仍舊是想儘最大的努力想要保證春闈的公平。
即使會得罪一些世家也無所謂。
她心中清楚,能幫到她,能為她所用的就隻有寒門出身的學子。
因為她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在損害世家利益的。
“臨時抓鬮,似乎有些不妥吧?”禮部的人聽了宋婉儀的話,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懵。
“有何不妥 ,莫非是影響到了你們收禮?”宋婉儀半開玩笑地問了一句。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那位開口的官員趕緊將頭給低了下來。
“不過開句玩笑罷了。”宋婉儀笑道,“本官來禮部不久,除了左右侍郎,對大家也是不甚了解,所以抓鬮對於諸位同僚是最公平的方式了。“
大家聽了這話,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之所以今天會有此一問,是因為前些日子,世家就已經開始派人跟他們接觸了。
想要知道究竟哪些人能成為監考官,希望屆時在考場上能多多照顧一二他們家的子弟。
宋婉儀此時也無心去欣賞歌舞,而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起了在場人的臉色。
她也意識到,今日這一問恐怕是不同尋常。
“宋大人想得十分周到。“楚知桁笑著朝她舉起了酒盞,“下官覺得以後禮部都可推行此法,以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