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儀發揮了自己在朝堂上的三寸不爛之舌,將魏淑跟宋德說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成功將二人的目光從她的私生活上, 轉移到她一個女子在京中當官有多麼不容易。
“儀兒啊,以前你瞞著爹娘一個人在京城闖蕩,娘知道以後心裡那是又高興又心疼。”魏淑握著宋婉儀的手,“今兒我已經跟你爹商量過了。”
“這蘇州的產業,能轉移到京中的就轉移到京中,不能轉移的就變賣了,以後爹娘就是你的支柱,你想做什麼隻管放心大膽的做,爹娘在你的背後支持你。”
“就算這官當不下去了,爹娘帶你回蘇州老家,也絕對餓不著你!”
宋婉儀聽了這話,雖說有些頭皮發麻,但內心終歸還是感動,“娘,您的心意我明白,隻不過這蘇州的產業還是不要變賣的好,女兒如今也不缺錢。”
“讓爹以前留在蘇州的人繼續經營就行了,這也算是女兒的一條退路。”
魏淑聽了宋婉儀的話,點了點頭,“一切你說了算。”
如今宋婉儀是整個宋家最有出息的人,也是如今這宋府名副其實的主人,所以她在魏淑心目中的話語權一下便超過了宋德。
“不過既然爹都來京城了,女兒怕他閒著心中空虛,於是給爹安排了一些事情。”宋婉儀笑著將自己今天在禮部寫的工作計劃給拿了出來。
魏淑接過這寫得滿滿當當的三張紙,隻掃了一眼便誇讚道,“儀兒,你這字如今自成風骨,當真是不錯。”
宋婉儀如今的字已經沒了之前娟秀的蹤影,反而龍鳳鳳舞,自成一派,十分有辨識度。
“是嘛” 宋婉儀有些不好意思地的摸了摸後腦勺。
在皇宮內這麼久,她唯一做的就是將這手字給練出來了,如今跟沈懷謙的字跡有五六分相像。
不得不說,沈懷謙這個夫子當得還是挺稱職的,光是字帖就給她寫了厚厚三大本。
宋德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有多忙,跟著自家夫人對宋婉儀的字讚不絕口。
“果真這京城的文氣養人哈,瞧這一水兒字寫得,真是好”宋德一臉驕傲地檢查宋婉儀的字跡。
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爹娘,你們先看著,我去看看聞和,怕他今日嚇著了,若是影響了他的功課便不好了。”
聽到宋婉儀說起這個,宋德跟魏淑兩人麵上都露出了心虛的神情。
其實宋婉儀沒來之前,他們跟那徐聞和聊得挺好的,結果卻是他們用錯了情,人徐聞和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幕僚。
真是可惜了這一副好皮相。
宋婉儀離開之後,宋德小聲跟自家夫人報告,“這徐聞和皮相好,但儀兒那個同僚也不差啊,那通身的氣度,嘖嘖嘖”
魏淑搖了搖頭,略有些複雜地看著手裡的工作計劃。
毫無疑問她的思想是十分傳統的,但如今自家女兒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打破傳統,那麼老一輩留下來的經驗就不適合放在自家女兒身上了。
罷了,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得過且過吧
再說了,自家女兒這麼優秀,那即使是有幾個入幕之賓,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宋婉儀離開明德院之後,便直奔徐聞和的院子,她在院外攔下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太監,“徐公子回去之後看起來心情怎樣,是高興還是委屈,還是憤怒啊?”
那小太監聽了她的問題,品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公子一切如常,其他的奴才愚鈍,也看不出來”
宋婉儀歎了一口氣,單手背在身後踱步進了徐聞和的院子,她推開書房的門,發現徐聞和這會兒正坐在書案後麵看書。
看樣子看得極為認真,甚至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於是宋婉儀輕聲咳嗽了兩聲以作提醒。
徐聞和聽到咳嗽聲,抬起來頭來看到她,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而是溫文一笑,站起身來,“宋大人安好。”
“坐吧。”宋婉儀衝著他點了點頭,隨手搬了條椅子坐在他對麵。
徐聞和見狀,便放下手中的書本,將擺放著茶具的托盤拿了過來, 淨過手之後開始為她泡茶。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型,他泡茶的動作也十分優雅熟稔,絲毫不見之前在詩社初見的窘迫之態。
宋婉儀也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泡茶。
“聞和明白宋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徐聞和的一隻手輕輕壓著袖袍,另一隻手提炭火上溫著的一壺水,往茶杯裡倒,“宋大人請放心,聞和並無任何感覺被冒犯之意。”
“與之相反,聞和十分感謝宋大人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宋大人,聞和如今怎能入太學,用上這樣的好的炭火與茶葉?”
“聞和如今隻一心向學,期盼有朝一日能成為宋大人的一大助力,讓宋大人不悔將聞和納入麾下。”
他溫聲說出來的這番話,說得宋婉儀心中那叫一個熨帖。
其實也不怪她心中會多想,會如此小心翼翼,實在是徐聞和身上這劇毒的屬性,讓她不得不小心謹慎。
“本官如此待你,隻因你值得。”宋婉儀雙手捧起他放在麵前的茶杯, 笑道。
徐聞和執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綻開了一個能化開寒冬的笑容,“在下一定不會辜負宋大人的賞識。”
宋婉儀輕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本官便不打擾你溫書了,你有任何需要可以去找鄒管事,千萬不要見外,本官相信,你日後與本官的助力一定很大。”
說完,宋婉儀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著正打算起身的徐聞和擺了擺手,“你不必送了,好好溫書要緊。”
宋婉儀離開之後,徐聞和的目光落在了他對麵的茶盞上,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將對麵的茶盞與自己麵前的茶盞換了個位置。
他單手執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狐狸眼滿足地半眯起。
是呀,眼下的當務之急,便是要在春闈上嶄露頭角,此次春闈有許多世家子弟也在考生之列。
雖說這次的主考官便是宋大人,不可能存在徇私舞弊一事,但他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如今是宋府的幕僚,若是他拔得頭籌,定然會有有心之人拿他跟宋大人之間的關係作文章。
所以,他這次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無文章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