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卯之後,宋婉儀派了個小廝回去傳話,今兒不回府用晚膳了,便坐上馬車跟楚知桁兩個人直奔煙雨樓。
宋婉儀跟楚知桁的馬車停在了煙雨樓附近。
皇宮內,沈懷謙正在乾清殿用晚膳,常德全從外麵走進來,麵露難色,“陛下,剛剛暗衛來報,宋大人跟小楚大人一同進了煙雨樓。”
沈懷謙麵不改色地夾了一筷子菜,“宋德夫婦已經到宋府了吧?”
“下午的時候就入府了。”常德全恭敬的回稟道,“宋老爺跟宋夫人看起來都十分高興。”
“差人去宋府送信。”沈懷謙嘴角上揚。
此事,他管不了,自然是有人能管。
“另外,收集京中未出閣女子畫像,送進楚府。”沈懷謙頭也不抬地的吩咐道。
“是,奴才即刻就去辦。”
常德全躬身退了出去。
宋府內,顏之韻這會兒正在明德院內,這明德院是她臨時派人收拾出來的。
宋父宋母從蘇州遠道而來,想要給宋婉儀一個驚喜,作為宋府如今的掌家主母,她自然要好生安頓接待。
這不,這會兒她正在明德院陪宋父宋母用膳。
“宋伯伯多吃些,今日宋大人估摸著是跟同僚有應酬,晚膳後應當就會回來的。”顏之韻一個勁兒地給宋德布菜。
宋德今年四十歲,雖是商賈,但並沒有商人身上明顯的算計跟銅臭味,反而生得十分儒雅。
即使這會兒年紀上來了,那也是風度翩翩的美大叔。
宋母看起來約摸三十好幾的模樣,但歲月從不苛待美人,她坐在宋德身旁,看起來溫柔嫻靜。
“嗚嗚,老爺夫人,你們是不知道,小姐在京城受了好多好多的委屈!”茱萸站在一旁,紅著眼睛告狀。
“這孩子啊,就是太要強了”宋德見不到女兒,此時也沒有多大胃口,隻是不忍拂了顏之韻的好意。
自家女兒如今忙於政事,她又是一個女子,這顏夫人願意幫自家女兒打理後宅,想來二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宋婉儀嫁到京城這段日子,偶爾便派鄒管事寄家書回來,但這些家書內隻說明的了昌平伯府一事。
他們幾天前還在認為,自家女兒這會兒正在京城享清福,當昌平伯府的老夫人呢!
宋婉儀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宋德聽說自家女兒被昌平伯府苛待,本來打算進京將女兒給接回去的,但當時手頭上有幾個大單子走不開。
等他忙完的時候,宋婉儀當上昌平伯府老夫人的消息已經遞了回來。
他一想,這些自家女兒上頭沒有了公婆壓著,整個昌平伯府就自家女兒一個最大的主子,便也放下了心。
所以等沈懷謙派過去的人到他府裡的時候,說是她家女兒如今在朝中官拜三品,請他跟夫人去京城享清福。
這簡直就是當頭一棒,他一個當父親的竟然不知自家女兒,居然當上官老爺了!?
後麵又聽說,自家女兒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嘉貴妃的時候,宋德臉都嚇白了。
雖說這個時代改嫁很尋常,但陛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啊?
衝擊一波接一波的來,等宋德處理好蘇州的事務,帶著夫人北上來到京城的時候,才知道他幾天前得到的消息都已經過時了。
如今他家女兒官拜二品了!
宋德與有榮焉的同時,心中那叫一個疼惜,心中更加篤定了當今陛下肯定是有好人妻的癖好。
自家女兒入宮之後,失去了人妻的身份,這不就被皇上給厭棄出宮了。
要不是自家女兒還有一身的本事能入陛下的眼,恐怕現在過得比之前被昌平伯府苛待的還要慘啊!
就在茱萸正在跟自家老爺夫人講,自家小姐是怎麼被昌平伯府的人欺負的時候,一個小廝進來了。
“顏夫人,老太爺,老太君。”小廝恭敬地給三人行禮。
宋德頗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他隻有一個獨女,但萬萬想不到還有能晉升老太爺的一天!
“老爺他跟禮部同僚在煙雨樓喝酒,今晚恐會晚點歸府。”
剛剛還在得意的宋德,趕緊將摸下巴的手給放了下來。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把他不敢乾的事兒乾了遍!
宋德這邊還沒開口,宋母魏淑便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不重,但拍得宋德渾身一顫。
“成何體統?”魏淑皺著眉頭,看向宋德。
“夫人息怒,這定是官員之間的應酬。”宋德趕緊為自家女兒找補。
“這麼說,你在外應酬的時候,去的也是青樓?”魏淑用銳利的目光看了過來。
宋德見狀連忙擺手,“為夫冤枉啊,為夫都是去茶館喝茶。”
魏淑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眸,表情有些不耐煩,“那你還不趕緊去把你女兒給帶回來?”
這京城果然是繁華迷人眼,把她女兒都給教歪了。
亦或是魏淑看著宋德眯了眯眼睛,這上梁本就不正?
“這就去,這就去。”宋德忙不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呃顏小姐啊,還得勞煩你指個人帶路。”
顏之韻飛快地看了一眼魏淑,也站起身來,“應當的應當的。”
“沒事的,之韻啊,你坐著,讓你宋伯父自己去。”魏淑對待顏之韻的態度十分和煦,“你就跟伯母多說說儀兒的事情。”
“好的。”顏之韻硬著頭皮坐下了,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宋德也沒有辦法,隻好拉著剛剛那個傳話的小廝,灰溜溜出去了。
後轉念一想,又扒著門框將茱萸給喊了出來,“茱萸啊,你跟老爺一塊去,也好給老爺在夫人麵前作個證。”
雖說這趟去青樓是魏淑叫她去的,但為了避免夫人以後拿這事兒說事,他得找個證人才是。
他身邊的人都沒有話語權,女兒身邊的丫鬟給他作證是再適合不過了。
茱萸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開始擔心起自家小姐來了。
待會兒小姐回府,夫人不會責罰小姐吧?
要罰就罰老爺一個人呀,關小姐什麼事啊?